“野兽之道,就是山林中猛兽行走的道路。当人在山中迷路,如果就此踏上野兽之道,不但不能通往生的方向,只会深陷更加诡秘、险恶的黑暗迷途。”——松本清张小说改编电视剧《兽道》
明治元年花街逼仄的矮巷,空气中漂浮一缕香气,厚重的脂粉味浮在周围,沾染在过往行人华丽的绸缎和服上,浮夸地有种稠郁鲜血的呛鼻质感。这种浮世绘的极端艳丽,混杂冰冷冷的败絮,撑得天空尤其远。东京最热闹的时节是樱花祭,而隆冬,连街巷里的流动景色,都蜷缩在室内避寒。
“吉原的夜,还是那么明亮呢。”藤原爱子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像只花灵猫,笑魇如花地补充道:“就像白天。”
“你呀,今天还真是异常兴奋。”端庄的女人揽镜叹气,倘若不是有那种奇怪的人来访,自己应该倍感轻松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把他应付过去,华服上的虱子总得摘去。“真是令人伤脑筋啊。”女人想。
笑盈盈的年轻人已经在等她。时隔多年,紫云已经成熟了不少。
“素雅,你可没告诉我你永远不会老啊。”
“胡说,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哦,我以为你要告诉我你已经二百多岁了呢。”
面对类似调侃的诘问,素雅无奈地席地而坐,不动声色地问:“说吧,来意。”
“咦,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紫云喟然长叹一声,耐着难掩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唉!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才从小白嘴里抠出一二的。”
“原来是他出卖了我。”素雅别扭地转头,透过阑窗看向吉原中心,野火般明亮的红日灯笼聚成一条长河。
“太狡猾了,像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真过分啊。”
不辞而别,一晃数年,紫云觉得素雅孩子气,不负责任,无情,连素雅的庭院都杂草丛生了,一直是紫云照料,还有白狐。这个家伙倒是心安理得地舍弃一切,真是令人生气。不过,这个飘忽不定的女人,或许有她的苦衷。
“不行吗?”
“不行。”
倭国,紫云对这个民族颇多龃龉。
紫云一直认为变态的日本人总能扭转人的价值观,使人对于不可思议的恶习以为常,同时,也有一种让人为之深陷的魔力。那些罪犯有的外在非常的美,比起不顾一切,咄咄逼人的警察,那些凶手更有苦衷,更弱小,更类被欺压者。而警察却像极了欺凌弱小的恶人,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吧。
有些时候,那些绝望压抑的表面,是一位给人感觉非常坚强乐观的罪犯,他/她便是披着那张美丽的画皮,令人着了道。在素雅的影响下,紫云曾经看到一位风华绝代的美艳女人是如何短短一炷香时间糜烂,变成累累白骨的,若没有一颗纯净的心,恐怕也会污秽缠身。
为什么呢?为什么啊?他很想问,但又觉得没有意义了。
“紫云,爱情永远不是相互的啊,我一直徜徉其中学习爱情的游戏,领悟到支离破碎和相当奇怪的东西。”
“你还对潮风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人大多是自私的,即使痴迷入骨,也未必能甘愿自我牺牲的付出。所以无私的人,牺牲精神才那么备受追崇。伪装,纯粹,傻气有着寒彻入骨的魔力。”
“我听不懂。”
“无所谓,就这样吧。”
三生烟火,幻一世繁花,素雅叹息着,修长的手指触及梅酒瓶颈,缓缓将液体倾注在酒杯中,紫云盘腿坐下,饮尽。
藤原爱子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看着。
九国分为李蜀国、白昭国、中业国、东国、加藤国、卡纳国、萱国、昭国和木紫国九个母国。每个母国疆域内又根据建制、人文和地理环境自然分割成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