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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定是快要到祠堂。

    她忽然生气了一丝畏怯,站在原地不动了。前面的似乎也是一惊,迈着的步子也骤然停下。木子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不要害怕。

    想想这个年迈的父亲,出现在这种场景之下本是于理不合,为顾全大局,可对那丞相嗷嚎了许久,唯一的爱女从此阴阳两隔,特意要来相送。

    父亲为她机关算尽,若她出什么茬子,后果绝对不是她一人就能承担的。这样森冷的夜里,再大的困难,也有父亲在身边陪伴,木挽香的嘴角荡起柔和的弧度,继续朝祠堂走去。

    把木挽香送过了祠堂的大门,木子公也迅速上前,给丞相行了一礼,然就在丞相的下手落座。

    祠堂中,景丞相一身黑色长袍,只是在胸口两边绣着姿态优雅的仙鹤,面部含笑,不怒自威,或许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能够为已逝的儿子操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让他从此有人相伴不再孤单,是一件喜事;站在高位的角度,他已经见多了明枪暗箭,生死存亡,或许这桩婚姻还能把尚书牢牢地拉拢过来,何乐而不为。

    而丞相夫人却触景生情,想着命运多舛的幼子,年纪轻轻就阴阳两隔,忍不住泪湿罗帕。丫鬟眼圈也跟着主母红红的,哭得跟桃子似的。

    丞相景宗则叹了一口气,这时傧相嘹亮的嗓门在屋中响起。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景未央长身玉立,一身黑红新郎长袍,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的清俊如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隆鼻薄唇,只是冷俊的脸上透着雪山之巅的贵雅。他恭敬地接过弟弟的牌位,黑色的卷云顶木块儿长长的,上面赫然写着“景无涯之位”。

    木挽香就像是一具牵线的木偶,随着傧相的吆喝,她不知道是怎么拜的天地,拜的高堂,甚至和一块木头对拜夫妻。

    总觉得这样悲凉的夜里,一切都那么滑稽,一切都那么冰冷,一切都那么死寂,加上捧着牌位的人散发的冰寒气场。

    傧相一声高呼:“礼毕,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一个丫鬟捧着黑底红喜字的漆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一壶酒,两只杯,还有一柄金灿灿系着红绸带的秤杆。

    景未央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来,显然对这样繁复的礼仪步骤感到有些厌烦。他不悦地拿起秤杆,阴沉的脸仿佛是夜间行走的鬼魅。

    景丞相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威严低沉。

    景未央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上前一步,月白的手缓缓地举了起来,眼见那柄秤杆就要勾上了新娘的红盖头。

    “且慢。”突兀急切的声音乍然响起,回荡在这静谧无声的祠堂大殿。只见坐在一旁的木子公忽然站起,惊慌失措地走了过来,单手死死地抓住了秤杆。

    所有人都惊诧莫名,难道这木尚书要在这节骨眼上反悔?景丞相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丞相夫人抹去了最后的眼泪,悲戚的脸瞬间密布乌云,她冷冷地问道:“亲家公,何事?”

    木子公转过身来,对着高高而坐的二人就是弯腰一礼:“亲家母,吾女香儿前两日得了怪病,如今这面目是千疮百孔,大夫曾叮嘱万万不能沾酒。”

    “哦?不可沾酒?”丞相夫人刻薄的嘴角掀起一抹诡笑的弧度,暗道要死的人还讲究这么多。

    木子公面色一凝,哀戚地叹了一口气,肃容道:“正是。”

    丞相夫人何等人物,能在偌大的丞相府坐镇几十年,没有一点心思手腕早就泪洒黄泉。她向身旁的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丫鬟会意点点头,然后迅速走到一旁的方桌上,倒满了一杯茶水走了过来,放到漆盘上,顺手拿走了一杯酒,最后立即退到一边。

    景丞相面色一松,丞相夫人眉梢一挑:“以茶代酒,这样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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