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伫立在楚赤暝的病床边,一只手端住一个玄色药碗,另一只手不断伸向碗中,将指尖沾的白色流质洒向楚赤暝全身,待将药液洒尽了,两掌对合分开,延引出一个光界面,向下罩去,无数红斑在沾上药液的部位点点耀起,游移全身,人体经络穴道图霍然一闪,与红点一道消隐入体内。
冷真挪到楚赤暝身边,他的面色有了些润色,呼吸也平稳了起来,空白着脑袋木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泽注视着虚空处,“全身瘫痪,五脏六腑俱损,经络尽断,与他对床的症状一样,剩余了一半,我便拿来用了。”
冷真看向楚赤暝的对床,是个模样乖巧的仙子,已无大碍。她不敢看南泽,犹豫了一下,俯身将楚赤暝抱起,脚步飘飘地朝门外挪去,没事了,所有的都结束了,回瑾莱仙山陪仙妹碧侨去,一直到她长大,看着她嫁一个疼她的夫君。
身体猛地一晃,她连带着怀中人一道倒了下去,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楚赤暝的后脑,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是在一朵厚云上,其实是由两朵白云融合而成,南泽担心承载不了三人的重量加了一朵,冷真看向躺在身边的楚赤暝,他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处于昏迷中,看来得经过一段时间缓缓。
那个负手伫立在云朵边缘的身影,黑衣在风中微微鼓动,孤寂而遥远,仿佛随时会离开,他将云御得很慢,该是考虑到楚赤暝仙元刚散,不宜过于颠簸的缘故。
冷真的思绪依旧混沌,清明起来的部分也只是像无着落的晨风那般,带着黑夜之后的倦意。
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纷纷涌现,要她如何太相信琨妙殿中发生的事,然而,确实存在。
她面朝那个背影,只是垂着眼皮,憋了好半天才问道,“南泽,你可是嫌弃我。”
那双指骨修长的手微微一颤,南泽也是良久才应道,“冷真仙子,你与我之间,不过几次照面而已,就连知交也算不得,何来嫌弃之说?”
不过几次照面而已,终究只是陌生人,是啊!又何来嫌弃之说?冷真抬手捂了捂心口,咬咬唇,却说,“你果真嫌弃我。”
南泽不再回答,冷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当他是默认了,吐出两个字来,“好,好……”
原来,四万五千年的痴梦,醒来不过是一地浮光碎影,那么,这么多年,她度过的,究竟又是怎样的光阴?
她忽然想要大笑一场,然而,还未笑出来,喉咙已疼得厉害,母君,你真的生出了我了么?还是说,我的一生,在那一场莽寂之地雪狼灭族之灾中,便已开始被淹没?
南泽忽然低低叹息了一声,“冷真仙子,你既然肯为楚赤暝仙君牺牲最宝贵的东西,方才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你不是一个模糊的人。”
她听了这番话,却真的模糊了,“我不懂你的话。”
南泽又不吭声了,只是背影看起来比之前又萧瑟了一些。
有什么东西发出“忽呜”的震动声,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尖贝螺,将螺口凑进耳边,里面隐隐传来喧嚣的打斗声,冷真也竖起了耳朵。
“龙三太子,大事不好了,瑾莱仙山珞瑶仙子与央胤仙君领一干渺仙到辰沐海岸边作乱,要我们交出冷真仙子,可冷真仙子又怎会在辰沐海中……”
冷真的心猛地一沉。
后面说些什么便再也听不清,光影乍开,海浪腾起,仙刃相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快一片死寂,那个传音的虾兵或蟹将很可能已经成了刀下鬼。
南泽皱了皱眉,将尖贝螺放入袖中,淡淡道,“我先回去,与珞瑶仙子说清你的情况,你将他送到羽漱仙山后,尽快赶到辰沐海。”
冷真看着他的袖子,担忧又疑惑,“你可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