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什么都没有了,这些个小东西本该就是你们的。我经常和你大爸说,我们不能得这个肖家绝份家私,该老二家的东西要交给他下人。
提到祝大龙,肖达海便生出一股子怒火,当初这家伙借着破四旧到处搜刮,单肖家被他掠去的东西就有不少。前几天肖达海到祝大龙家,要求归还破四旧时搜去的银烛台、铜香炉和一幅板桥字画。他回答得倒好,全交到县上去了。交给谁了又说不出来。
肖达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现在政策变了,我也不怕他了,是我家的东西我一定要找回来,否则对不起列祖列宗。那幅画是有来历的,郑板桥先生在白镇设私塾教书,我祖上和板桥先生处得好,经常送米送油给他,人家不过意,便画了一幅竹子送给我祖上。传到我这一代,我保管得很好,把画包得严严实实,放在米缸里,画一点儿也不潮。没想到他这家伙砸了米缸,米流了一地不说,他还找出了那幅画。这个狗日的!现在祝大龙被撤了民兵营长,他撤了以后白镇安稳多了,也有人敢当面骂他了。祝大龙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穿着一身军装,走路昂首挺胸,说总有那么一天他还会得势。
这时,吴大脚岔脚过来了,喊扬东和宏秀到家吃饭,看到肖达海和潘翠珠说,亲家公亲家母不要走了,一起吃个便饭。
肖达海哪里吃过乡下的粗茶淡饭,拉着潘翠珠就往外走,不客气不客气,回家有事回家有事。
肖扬东和朱宏秀送走两个老的,便进了朱家。一桌子人在等他们,一大盆子粥,还有两大碗山芋,摆在桌上。
吃完饭,一家人开始做篚,篚是一种芦苇编织品,用来晒粮食、苫粮草、铺床铺、盖棚子,应用相当广泛。白镇人依靠芦苇,于冬春两季对这种貌不惊人的植物进行紧锣密鼓的加工编织,每家每户都在玩命地做。
西塘河拐角处的一大片空地是供销社设立的“草栈”,不仅从事“用柴”的收购销售,还负责回收各家各户的加工制品。
白镇人做芦篚一般取用较粗中空、长约米把的芦身,其余部分便是废料当柴禾。顶上连着芦花芦身,实芯,光洁顺滑,可以插香烛,夏天燃上驱蚊虫。还要抽柴,把选好的规格芦管用芦镶剖开,成为一片片宽约一指的长条。芦镶一般松木做成,在圆柱形的松木一侧掏成凹槽,嵌入锋利的小铁片,从粗的一头到细的一头将柴划开一道口子。抽柴是男人的活儿,把每根芦管“抽”好,要平心静气,一气呵成,不能有太大弯曲。抽柴要戴个手套,以免被虽软但锋利的芦管片划伤,即便如此,还会有芦刺穿透粗纱布做的手套。
接下来搬到平整的场地上,用石磙来回碾压,将柴压扁、压熟。石磙,也就是碡碌,大青石或是花岗石做成的长圆柱形石块,两头凿有方孔,塞上方木做耳,再套上绳子牵了,平放地上,拖着来回在铺着的芦杆上碾压,让芦管完全开裂张开。这样的活,需要力气,更讲技巧。身小力乏,滚上几个来回就会气喘吁吁。这样的活儿多是细心耐心的男人去做。芦杆碾开了,就开始“剥篾子”,这个要一根一根剥,剥去侧叶,且把芦杆拉平拉直,成为一条平整的长芦片。
这样以后就可以做篚了。一个人或两个人坐在地上,一根一根交叉编织,编好一部分,地盘扩大一点点,人就前移一点点,到收口封边就大功告成了。
做篚是很费功夫的。朱家按照各自的特点进行家庭分工。大江和宏富负责抽柴和碾柴,宏文和宏照负责剥篾子,吴大脚和宏秀负责坐在地上编席子。肖扬东没有分工,随机安排,哪儿需要,他就到哪儿。
芦篚卖到草栈,价钱很贱,但下官河村人还是乐此不疲。
费金洪来了,朱大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敬上,并不住表示感谢,多谢支书推荐,多谢支书推荐。肖扬东不失时机用火柴给他点上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