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住燥热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下整夜未曾歇,泥泞的路上,雨水敲在水坑里,水花迸溅的瞬间,映走了远处绿叶的残影。瑟瑟风裁叶,潇潇雨打泥。忽思淤泥路,抬头见蛙蜓。然而,现实之中,却没有一人打着一把油纸伞,泠然地前行在这泥泞之路上。当身影淹没在雨帘之中,蓦然回首,偶见那颇有生趣的青蛙和蜻蜓。
平干王府的池塘面上,不断泛着涟漪,有锦鲤依然不识人间烟火,冒出水面,游戏轻嗳。胧兮坐在廊前,望着檐下的雨线发呆,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轻的,与生俱来的温柔。
似在离她一箭之外,那脚步声颇有意外地停下了。此时无声,更胜有声,一双清澈的眸子不愿惊扰地看着她。
清风携着雨丝微微浮过鸾带。半晌,胧兮才发觉身后有人,回眸一惊:“啊,溪音。”
溪音温和地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下。
“昨夜你都没有回来,那个人怎么样了?”胧兮开口就问。
“没事,今日倒是能吃下些东西,趁他睡着,我便回来看看你。”溪音的口吻倒是没有那么沉重,他看着她,又想起方才听说的事,便言出核实:“我听府里的人说,你不让他们去邯郸请刘堰回来,有这回事么?”
胧兮嗟叹于心,平然地点点头。
溪音听完,仿佛马上就能会意,他不问她理由,只道:“这样也好,他离曲梁远一点你的顾忌也就少一点。”眼前,依旧垂着雨线,模糊着前方的视线,丝毫没有小去。
胧兮默然,而溪音见状便轻声提醒道:“去休息一会吧。”他温柔的语气令人心醉,为的只是要替她挡去一时接一时的阴霾。
胧兮摇头,侧身说:“溪音,我没事。哦,有一事还需告知你,昨日我去了刘淖那里,可跟踪之人似乎与他毫无关系。哎,我本以为是刘淖想要戏弄我和刘堰才派人跟踪的,早知如此就该听你的,将那人抓来质问。”
“罢了,相对现在而言,这些都不是重点。倒是胧兮,我们得想办法寻出抑制瘟疫的方法才对啊!”溪音笑着安慰她,同时提出建议。
“谈何容易。”胧兮何尝不是这般想,可是当事情真正来临之时,想解决总是事与愿违。
“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嗯?”溪音眼角轻弯,格外温暖的笑容总是令人目睹心安,他拉起她向屋内走去。
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不断下落的水珠详细记录着他们的每个瞬间,或一个眼神,或一个表情。而溪音却有瞬隐晦的凝重被疾速地映走,又迅速地砸入水中粉碎。他在心中叹息,为的是不让她知道。两个人,尤其是两个相互认同重要的人,当一个人表现得沉重另一个就必须不能这样。
赵王宫的天与曲梁是同一个,雨滴砸落,砸伤无数深锁宫廷的记忆。
因为那一夜的更深露重,一向体健的刘堰着了风寒。此时,刘堰躺在病榻上无故有些不安,他寐着眼睛对着帐顶,思绪不清。
在那帮侍药宫女垂帘出去后,渐渐安静的寝宫令他听到了雨落的律动声。雨落芭蕉兼细雨,宫里的点点滴滴令人易生感慨,过去客观存在,伤怀亦是不可能被轻易抹去痕迹。只是现在,胧兮她还好吗?窗外的雨粒不断从叶尖滑落,映集着这个世界瞬息万变的历程。
转眼间,两日过去,瘟疫的事情仍是没有进展。至于那个侥幸被胧兮救下的村民,还是由溪音负责照看。
清晨,鸡鸣催着朝阳露脸。
吱呀---
早早的,胧兮的房门便开了。胧兮简单梳洗,月牙白的裙裾拖地而行,前方庭院的青竹旁,一身清逸白衣的溪音正背向着她,他看似观竹入神,丝毫不受外界惊扰,直到----
“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