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在寒岫一角乍现。天色,微明。
凝泉山某处山谷,回荡起一阵空灵婉转的清妙笛音。
这般天籁,引得走兽滞步,百鸟停飞,皆为之动容不已。笛律落舞间,山烟浩淼的空谷化开这样一个画面:
一清丽绝色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翩跹飞落。玉足轻点湖,撩得湖心动荡。她于花树下落定,没有浅唱清歌,没有曼转妙舞。只是笑颜淡淡地观落花而漫步,沉静之美,令人窒息。
执笛之人正是溪音,他一袭白衣翩然,俊颜清逸,半阖的双眸若有所思。
然青丝浮过。动情处,却又唇角微勾,温如春风。
“又是这首曲子。溪音,看来你身体已无恙。”倏然间,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睁眸,溪音垂下竹笛,转身。
“宓青,是你啊!”
宓青走到他身旁,看着山间四处缭绕的云烟,道:“我记得,这首曲子,叫做灵珑赋,对么?”
“嗯。”溪音轻点一下头。
“每当你想起胧兮的时候,就会在山间吹奏灵珑赋。”
提及胧兮,溪音嘴角扬起一缕悠然的笑,目光随山间的浮云远去。
这时,一只彩蝶扑翅绕到他们面前,宓青伸手抬手,引它憩于掌心,眼角轻弯,对溪音说:“那是在灵珑赋刚问世之时你总是会特意吹给胧兮听。但久而久之,你就不在胧兮面前吹了,因为,你宁可她不知道你的心思,而与你坦然相对?不过,以她的聪慧,只怕一听便知。”
沉默少顷,溪音浅笑道:“不瞒你说,是这样,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花神宓青的眼睛啊!我的心思,总逃不过你的猜测。”此话出口,心中一阵释然。庆幸自己的领悟,有些东西,放在心内,方是最好的保护。
“经过这件事你倒是坦然了。从前,你从不把这类心思如此坦白地诉诸他人。”宓青携几分讶然侧眸。
“不坦然又如何?还打算在心里藏多久,我本以为……”溪音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与不甘。语气徒然失去了所有情绪,淡若天边漂浮的云。当年得知胧兮爱上无隐之后虽心有不甘,但以为只要默默守在她身边就好了。可胧兮和刘堰的事,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
掌心处,彩蝶振翅离去,宓青收回手,目送它,敛起笑容:“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话里似含另一层意思。
溪音侧眸,这番话让他不安。
“什么意思?”
“没什么。”宓青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风起浮动衣袂,她又突然舒展眉头,似有转绕话题之意:“论音律造诣,三界之内无人能及你。这首灵珑赋,是你为胧兮所做,只怕也是你的巅峰之作吧?”
溪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抚笛,语色回添了几分温柔:“灵珑赋,胧兮……”
对,巅峰之作。灵珑赋确实可算是自己的巅峰之作,以情为律,以心为音。喜怒哀乐,尽罗其中。而巅峰之作,定是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作。
“你知道么?不知何时,灵珑赋流传到了人间,几百年了,人间仍有人传唱。还有人为它填了词。只是词意所表达的是一种思乡之情,而并非灵珑赋所含的原意。”
“思乡之情?”溪音有些诧异。仙音落凡,在人世中辗转之后,竟被赋予了另外的含义。
宓青颔首,继续道:“这阙曲子没有明确的名字,人们既不知道它叫灵珑赋,也没有为它另起名字。而是习惯性地称它为烟雨胧兮。”
“烟雨胧兮,烟雨胧兮,胧兮……”宓青喃喃而语,说着便勾起了樱唇,含笑言道:“世间之事,真是神奇,一阕不为人知的灵珑赋,其真正含义竟让世人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
溪音将眸光轻轻投向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