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益立即生出一份怜爱之情,柳如是小巧可人,腹内竟藏着锦绣诗情,着实令人感叹。柳如是毫无拘束之态,谈诗论景,随心所yu。那活泼可爱的神情,使钱谦益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悒郁,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一时兴起,竟一口气吟了十六首绝句,以表示对伊人的倾慕之情。
听了这段邂逅之后,瞿式耜也不再纠缠此事,当即转换话题,谈起这次荆州之旅,末了,更是对邦泰下了定论:“钱粮足备c兵甲jg锐c民心依附,另外,林纯鸿凝聚天地之力,所用机器构思奇特,jg巧无比,学生之前闻所未闻,其造船c打造兵甲的能力超强。所以,学生认为,林纯鸿羽毛业已长成,非一时所能应付也。”
钱谦益默然,沉思良久,道:“听你之言,林纯鸿特立独行,当有三忧:擅自开府建衙c私铸银币铜币与私自厘定武将职衔,其他诸如修路c开凿运河c建常平仓c开设工坊均不足虑,不过尽地方官之责也。林纯鸿虽然越俎代庖,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瞿式耜随同林纯鸿在邦泰境内走了一圈后,看到的稀奇东西太多,只觉得邦泰实力强大,但一直理不出头绪。现在听了钱谦益的总结,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无比,远不是前几ri的一团浆糊。
钱谦益虽然欠缺党争经验,但其政治眼光的确不俗,非瞿式耜所能比。
瞿式耜佩服不已,躬身道:“先生一言中的,只要从这三方面入手,当能彻底限制住林纯鸿。用沈文麟和严介和胁迫林纯鸿就范,不仅不会成功,还惹人烦。哎,对付温体仁与对付林纯鸿还真不一样!”
钱谦益笑道:“那是当然。温体仁看似光鲜,失却了圣上的信任后,什么都不是,林纯鸿则不然,无论外人如何评价他,如何诋毁他,他却越来越jg神。”
瞿式耜叹服不已,“这次也算让学生找到了他的弱点,整个邦泰看似繁花似锦,实质面临着他们无法破解的困境:缺铁。没有铁,火炮无法铸造c帆船无法下水cjg甲无法打造只要能限制他们的铁矿,林纯鸿的牙齿可谓敲掉了一半!”
钱谦益道:“刚才你不是谈到他们有矿山么?”
瞿式耜笑道:“马连和火烧坪才多大?学生专程到大冶查探一番,如果学生估计不差,林纯鸿一半以上的铁均来源于大冶。可叹大冶那帮混蛋,居然擅自出售矿石与林纯鸿!如今,学生认为,只需要唐巡抚一纸命令,当让林纯鸿乖乖听话!”
钱谦益沉吟不语,陷入沉思中,瞿式耜不敢打扰,垂手侍立。
良久,钱谦益道:“朝廷苦于财计艰难久矣,如果侯尚书能有所建树,对我东林利莫大焉,铸造银币铜币,本是朝廷之责,既然林纯鸿证明,此乃一本万利之事,不妨让侯尚书试试,真要做成此事,当能对林纯鸿有所限制。至于厘定武将职衔一事,这本就是温体仁逼出来的,温体仁为人睚眦必报,就让他去为难吧;开府建衙一事,骇人听闻,天下人迟早会得知,用不着咱们去费心”
钱谦益叹了口气,“我东林一脉,凋零如斯,哪还能冲锋陷阵?于我有利者,不妨借鉴,需要出大力者,不妨”
钱谦益止住了话语,似乎有点犹豫不决。瞿式耜按捺不住,连声催问。
最终,钱谦益咬了咬牙:“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
瞿式耜与钱谦益密谋数ri,正准备密信知会户部尚书侯恂时,却接到了林纯鸿在荆州土地赎买消息,更让两人惊奇万分的是,刘梦升居然鸡蛋碰石头,成了人人喊打的反贼。
钱谦益双手推开眼前的书稿,自嘲道:“咱们还谋什么谋啊,林纯鸿自寻死路,倒高看这小子了。”
“这这林纯鸿居然有此等气魄,敢得罪天下人”瞿式耜百思不得其解,与林纯鸿多年的交往,使他认识到,林纯鸿绝不是冲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