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的话音刚落,工坊里的老人和妇女全部停止手头的工作,转头瞅向三人。一个头发花白cjg神矍铄的老头走上前来,颇为不屑地盯着瞿式耜,怒道:“哪里来的懒货?在这里胡言乱语!老头子我今年已经六十八,挥不动锄头c扶不了犁,在家里又无事可做。幸亏李管事见我手脚还算灵便,安排了这个活计给我,活路也不重,每月还有五百文的工钱,这活上哪里找?”
妇女们嘴碎,七嘴八舌地指责瞿式耜:“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知小民的艰难”
“看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心底却凭地歹毒,想让咱们无活可干!”
“就是,没了这活计,我家小城子如何养活?”
“把这三个懒货赶出去,别让他们打扰我们干活!”
工人们并不认识秦武超和林纯鸿,秦武超正待上前表明身份,被林纯鸿的眼神制止。妇女们得势不饶人,纷纷呼喝道:“还不走难道让我们用扫帚赶?”
瞿式耜满脸通红,逃出工坊后,兀自喃喃道:“这帮人不识好歹,帮他们说话,还骂人,哎,愚昧无知,悲哀”
林纯鸿强自忍住大笑的冲动,道:“北方大乱,当是朝廷和地方官府整ri无所事事,不知老百姓到底需要什么”
瞿式耜羞愧无比,慌忙转移话题,“刚才工人们往牛皮纸里装一颗颗的黑东西,那是什么?”
秦武超笑道:“那就是火药,按照不同的分量装在纸袋里,火炮发shè时,就可以直接倒入,不需要再称量。”
瞿式耜大惊:“火药不是粉末么?”
“制成颗粒后,威力更大,经过长途运输后,也不需要搅拌,立即可用。”秦武超的回答相当简略,片言只语就道出了火药颗粒化的作用。
瞿式耜哪能领会其中的jg妙之处,满脸茫然之sè。默然半晌,接着问道:“那牛皮纸好像不是通常的牛皮纸,表面很光滑,到底是何物?”
秦武超回道:“是牛皮纸,只不过表面涂了蜡,可以防水,而且不容易撕碎”
瞿式耜问,秦武超答,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火药颗粒化制作工坊,只见工人们忙忙碌碌地将黑sè溶液倒腾来倒腾去,瞿式耜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觉得索然无味,三人便向火硝提纯工坊而去。
火硝提纯工坊就是恶臭源头,离其他工坊甚远,三人刚行至半路,瞿式耜停住了脚步,表示不看也罢。林纯鸿和秦武超也不勉强,带着瞿式耜离开了火药工坊,往锻造工坊而去。
锻造工坊早已搬迁至八亩滩五里之外。最初,锻造工坊与提水泵共用一水车,后来,在八亩滩上游新建了水车之后,锻造工坊方才搬迁。
离锻造工坊还有老远,就听到各种令人难受的声音:金属之间剧烈的撞击声c金属摩擦发出的吱吱声c水车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的听力受损。然而,瞿式耜丝毫不见厌恶之sè,反而满脸期待,看来锻造工坊的力量美正合瞿式耜的胃口。
行至锻造工坊门口,瞿式耜发现,来来往往的牛车不绝于路,赶车人的吆喝声c牛的哞哞叫声此起彼伏,显得热闹非凡。运来的全是钢铁原料,运走的全是零件和成材,在刘巷码头装上船后,运往各处工坊。瞿式耜喜欢的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在这里,他才会直观地体会到邦泰的生产实力。
进入工坊内部后,瞿式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够用。
冷锻工坊内,工人们趁着铁锤扬起的间隙,将钢锭放入铁砧上,钢锭被上下翻飞的铁锤瞬间砸成薄板,就如用擀面杖擀面团一般。工人们又用铁钳拿起薄板,放入模具中,随着巨大的冲头从高空坠落,薄板瞬间被压制成型,变成一个个零件。
冲压之后,零件又被工人拿到一架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