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来的朝夕相处,兼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盘坐在地,手敲木鱼,口念心经的正是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傅,百纳方丈。
“徒儿食言晚归,请师傅责罚。”扑通一声跪地,以首叩地。
“佛门圣地,不是朝廷。要责罚也是责罚你的心,而不是你的膝盖。”老僧人慢慢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扶起了兼济。“起来吧,我夜深时分在此处等你,并不是为了责罚你。”
“多谢师傅。”兼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已是耄耋之年的百纳方丈,至旁边的软和垫子处双双盘腿坐下。
“哎,那些客套话你我师徒二人就无需再多言了。”百纳方丈摆了摆手道,“我且问你,是否还在追查虚无教?”
“这?”兼济一时语塞,师傅如何知道的?
“是的,虚无教近来动作频频,徒儿也是无意中又开始追查起其教派的下落的。”兼济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阿弥陀佛。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百纳方丈不禁回忆起十八年前的一个雨夜,兼济的全家三十余口人皆死在虚无教手下,只留了兼济这一个独苗。
兼济原本姓李,父亲在朝廷为官。因为是沾点血缘关系的皇亲国戚,所以素来和这承福寺的百纳方丈私交甚好。虚无教血洗李府大院的那个雨夜,百纳方丈刚好要去府上取一卷十分重要的经书,没想到却碰巧撞见了正在行凶的虚无教教徒。
百纳方丈武艺高强,但始终寡不敌众,最后只在李夫人怀中救出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兼济。
害怕虚无教再回来寻小兼济灭门,也害怕小兼济自己命薄无端夭折,断了李家唯一的血脉。所以一直将他养在承福寺,养在自己身边。但身世之谜百纳从未如实告诉过他。
只说他原本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因为虚无教作乱,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便就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失散了。
可为何这孩子始终要和虚无教纠缠不清呢!
“虚无教的实力不是你我这些人能够洞察的。功力不到登峰造极之时,万不可去和此教派扯上任何关系。”百纳语重心长,希望他能安安分分的留在寺中韬光养晦,待到成功之时再报仇雪恨。
“徒儿不是不知道这虚无教的厉害,但只是这虚无教若是常存世间,又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人命呐。”
“那也是没办法!”百纳方丈眉目一凛,“若要想彻底铲除虚无教,除非联合天下所有门派与之对抗!”
百纳方丈心知各门各派人心不齐,自顾门前雪,要做到一点谈何容易。况且向来瞻仰天子之气,与世无争的承福寺已经一百多年来风平浪静了。他这个黄土都盖到脑袋上的老方丈,根本无力挽救天下苍生百姓。
虽然心中有愧,但也只求兼济一世安稳,不负当日好友之托。
“如果说只要联合其他门派就能将虚无教铲除,那么徒儿愿意去为这件事奔走操劳。”兼济意志坚定,不容动摇。
朝着大殿正奉的释迦牟尼的佛像深深鞠了一躬。佛法早已渗入了他的心,他没办法放弃那些无辜的生命。
“不行,这件事情你不能参与。”百纳心里暗暗叫苦,傻孩子,虚无教正愁找不到你呢。“当日收养你之时,我就在佛祖面前立下誓,定要保你一世周全。你若殒命,来日若有机会与家人重逢,那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话到此处,兼济喉头哽咽了一下。
保我一世安稳?这话怎么与自己对秦光所说如出一辙。
想到此处,兼济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来:师傅说得没错,十八年来自己从未见过亲生父母,若他日有缘重逢,定要三跪三拜以谢父母生他之恩。二来:秦光尚且还年幼,如果没有自己的保护,他定会死在虚无教的手下。
“虚无教我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