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生拿了五六个大洋放在小姑娘的手里:“快回家吧,交给你娘,给你爹抓药。”
小姑娘连连推让:“不能要,叔叔,用不了这么多。”
泽生看了一眼古摊主忙收回盯着大洋的眼,对着泽生尴尬的一笑。泽生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姑娘回家吧,现在就走,叔叔看着你走。”
小姑娘又感激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泽生,将大洋放进衣兜,拿起菜篮子,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泽生站起身来,看着晨风中,渐行渐远的小姑娘。那件单薄的碎花小红袄,那两条在晨曦中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小翘辫。。。。。泽生心口发堵,眼眶泛潮。。。。。。隐隐的,泽生心底涌出一些呼喊,但泽生分不清呼喊的事什么。像是责备,又像是顿喝。泽生仰首闭目,慢慢的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忽然又一种强烈的感觉,他的肩头不仅要扛起抗击日寇的大旗,他还要做些事,很多事,为了那个小姑娘,为了他们的家人,为家乡的父老,为这个苦难深重,积贫积弱的祖国。。。。。。
泽生转身向旧书摊主点了点下头,在摊主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离去。刘泽生讨厌政治,远离政治。在他十几年求学从军的生涯中,绝不参与任何政治派别,坚定不移的沿着自己心里的主张前行,那就是强军才能强国。强国,人民才能有尊严的生活。所以他如饥似渴的学习军事理论,百折不挠的训练自己的军事技能和体魄。他有学者孜孜以求的毅力,他有军人勇往直前的精神。他自认为他无所畏惧,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就是面对那号称亚洲第一军事强国的日本。他也会轻蔑地唾他们一脸唾沫。但是今天,他面对那辍学卖菜的小姑娘。看着那在风中渐渐模糊的小红袄和小翘辫,看着古旧书摊主那紧盯银元的贪婪目光,他感到了太多的无奈和乏力。
刘泽生慢慢的沿街走着。先前的游兴荡然无存。原本蔚蓝的天空似乎也灰暗了下来。两旁步履匆匆的行人,高声叫卖的小贩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叫人赏心悦目。房子是陈旧破败的。人们的肤色也泛着青绿。就连脚下这条他儿时常走的青石路,似乎也陌生的很。当然他清楚的知道,这条青石路年头可长了,怕不下几百年吧。
刘泽生心情不好,应该说很坏。家乡,在他远离的这十几年中,每每提及都给他很多温暖和怀念。这里有他的慈母,有他的严父,有他的伙伴,有他的童趣。他从来没有看过也没曾想过,这里还有贫穷和邪恶。
刘泽生长长的呼吸,吐纳。这还是上军校时,日本教官教他的方法。每当长途拉练,不间断奔跑时,采用这种方法,确实有效。后来被他引用到平时心情压抑时,也如此办理。果然亦有疗效。娘的,小日本,确有许多独到之处。但怎么人那么坏!怎么就想起非要侵略中国,中国已经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那么贫穷;那么不堪;软弱;令人怜惜。但日本就是如此欺凌践踏她。娘的,这就是他们日本民族欺软怕硬的本性。他们已经侵略了中国,并且占领了南京。他们还在继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连老父亲捐建的助民学校,也被他们强行霸占,还将老父推打倒地,以至暴病身亡。娘的,家有万件事,先从紧上来。以今而论,打走小日本是当务之急,然后再论其他。
刘泽生又长呼了一口气,挺直腰板,沿着街道大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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