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还是坐到我这边来,地上潮湿,容易凉着身子。”
卓雅不还嘴,问也不问,像被施了魔法似的,言听计从乖乖坐在文若身边,双手扶着大石,低头摆腿,不时仰头看看,不时冲文若傻笑几下,臆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裴智哥哥,卓雅与你相处这么多天,却不见你露出笑脸,妹妹知道哥哥胸怀大志,定是出将入相的栋梁之才,可总这样郁郁寡欢下去,迟早会生病的。”卓雅正说着,就听文若再一旁重咳不止,显然这一路逃亡,颠簸露宿,无药根治,肺腑沉疴旧又重了许多。
文若干呕哽咽着,双眼深陷,叹气说道:“不瞒贤妹,兄以前确是心比天高,想凭此生所学匡扶社稷,有所作为,以效士子拳拳之心,现如今,不了,再也不了,只想早日实现夙愿,得以解脱。”
“哥哥说什么瞎话,不要总是这般消极厌世,妹妹我不学不思,无礼无束,终日游荡四方,不是也活得很好?”卓雅拍着胸脯郎朗而谈。
“贤妹过谦了,愚兄看得出,贤妹虽厌学,但言谈举止,乃是不拘条框,如脱笼之凤,大有所学;虽倦于思,但聪明伶俐,一点即透,我行我素,自成一派,当然不需思虑太多。贤妹胸襟豁达,胜似男儿,见识非凡,愚兄气量狭窄,此生也就这般能耐了。”
“天下男儿皆争着显露自己好处,哪有像哥哥这般,闲来无事羞辱自己的?”
“欺人容易,自欺者难,孑然一身,寡欢胜欢,贤妹说得乃是世间人理纲常,并不适用于兄,不过贤妹方才一句有误,愚兄还是要纠正过来。”文若郑重而视。
“哪一句呀?”卓雅忽闪着长长沾露的睫毛,不解问道。
“愚兄并非苟不言笑,只是无其所乐罢了,那日渡金沙江时,贤妹不懂凫水,情急之下,哭泣出来,倒真是让愚兄笑了几日。”
“可,可我背着哥哥这么久,那几日也没见你笑过呀?”卓雅满头雾水道。
“笑在心里,不再脸上,思睹心怡之美,自然身临其境,乐在其中。”
“那哥哥意思是说,妹妹哭时惊鸿一闪,美若天仙咯?”卓雅双眉倒挂,鼻子歪着,又气又愤,一脸无处说理却誓不罢休的模样,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么一句。
文若无奈一笑,好似仍沉溺于当日之乐,思索三秒,神色忧郁,声色沙哑笃定道:“是的。”说罢,文若思绪像缕烟似的飘到天上,出神望着天空,将身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情丢得一干二净。
卓雅从小被人宠着,自然听过千夸万赞,偶然听了这样一句不伦不类似誉非扬却又朴实无华绵里藏浆的褒奖,心跳不知怎的,快得像溪水跳涧似的,噗通不停,耳边嗡嗡作响,似又幻听到几声候鸟振翅齐飞,田间丛中蛙鸣,红润脸蛋如夕阳般沉沉下坠落入阴影之中,紧低着头,无论怎么使劲,脖颈就像被锁住似的,怎么也抬不起头来,连平时胡搅蛮缠吵嘴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都憋在那,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吵,也不能闹,抓心挠痒,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胡乱理着鬓角乱发,恨不得解下发带,一头扎进泉水中洗礼整洁,脱颖而出,惊艳一番。
卓雅强压深吸鼻音,闭眼绷脸,脑中转得飞快,怎也想不出那日自己哭鼻子摸眼泪时的模样了,气无处撒,只得闷声,腹痛难忍似的坐在大石上跺脚撒气,心里暗骂这个高傲莫测的兄长为何不解释清楚,或者再多说几句,也别叫自己在这儿胡乱猜忌。
文若本是随心一说,由衷赞美,只当卓雅是个心智不满的丫头,不曾想起这层关系。文若见卓雅羞燥难堪,面若枫华,悸动心旌全都谱写在脸上,低头间,已将卓雅心思猜透了,无奈自语道:“若唐生此去长安无恙,陛下不曾重责,得以保住世袭爵位,父亲与姑母的在天之灵便可安息。就算朝廷不追求交州之事,可我杀妻逃命,众所周知,已再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