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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遇到此等情形,自不会坐视不理,这“不放心”三字,既是不放心惠登相,更是不放心傅山。

    傅山何等聪明,自也明白他话中隐含之义,当下道:“大哥自管去。小弟心中已有了计较。”桓震一怔,眯起眼打量着他,许久方道:“不可。”傅山笑道:“小弟尚未开口,大哥怎知道甚么不可?”桓震叹道:“我是要你不可学我,一走了之。”傅山哈哈一笑,道:“大哥自己遇难便逃,还要教训小弟么?”桓震长叹一声,道:“你不明白。哥哥我原本便不该在这里的,如今也只不过是哪里来,哪里去罢了。”傅山以前从没听桓震说过自己身世,不由奇道:“大哥你说甚么?”桓震摇了摇头,心想终不成告诉他我是几百年后来人罢?还不吓杀了他!只道:“此刻不便说。”

    忽听一人道:“二位却在此处,可累散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桓震一听这声音,立时跳将起来,奇道:“赵大人?”来人却是星。他虽然不把一身生死放在心上,但得桓震之助免于贼前受辱,却是十分感他之德。方才在厅中,众人一番扰攘,他究竟是久经朝堂风波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内幕。后来桓震负气而去,惠登相也无心理他,料想一个老儿也做不出甚么名堂,便由得他自去了。星出得寨来,一路寻找,居然给他找到了桓傅二人。

    桓震日来碰了他许多软硬不等的钉子,哪曾想过他会亲身来寻自己?不由得喜出望外起来,一壁打恭,一壁问道:“老大人寻在下何干?”原来星听桓震说话,却也不是盗匪一流,料想他必是有所缘故,这才栖身贼中,不由得动了惜才之念,想要超脱他出这个火坑。

    星也在坡上坐了下来,道:“男儿才识,当报效国家。”桓震心念一转,已经明白他来意,反问道:“然则如国家不用者何?”星似乎早料他有此一问,顺口答道:“有为一国之力,当为一国;有为一地之力,当为一地,有为一身之力,当为一身。”说到“一身”二字,语气格外加重。桓震摇头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星道:“可曾教你乘桴做贼?”这星原是明末的一个幽默小说家,著有《笑赞》,多是讽刺笑话,后世流传甚广。桓震自知口舌之利无法与他抗衡,只得苦笑不答。

    星望着远方,悠然道:“老夫今年七十七岁,见过之人,经过之事不可胜数。”瞧着桓震,道:“这世间人人都有一个该去的所在,你可知道自己的所在是在何处么?”桓震只觉心中异常烦躁,猛然叫道:“我怎知道?我怎知道?我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全不一样了,你来教训我,可是你见过那样的情景么?你说你经过之事不可胜数,可是你经过那样的事情么?”星并不明白他究竟说些甚么,只是道:“人生原是一场大梦,梦醒之日,追抚往昔,若还能记得些甚么,那才不枉了这一场梦。”桓震仰头大笑,一面笑,一面扬长而去。

    傅山连忙替桓震陪礼,道:“老大人恕罪。我这哥哥日来心中十分抑郁,言语之间偶有冒犯,尚望老大人莫要介怀。”星拈须道:“老夫大把年纪,岂能与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又道:“然而小哥与令兄终日侧身贼中,不免与涅俱黑。”傅山摇头叹息,撇开话题,道:“敝兄去意已定,老大人若再留在此处,凭我一人之力未必便能照拂万全。这就让小子送老大人离去罢。”说着便要搀星起身。星摇头道:“老夫不走。”顿了一顿,道:“除非尔弟兄二人随我同去。”傅山哭笑不得,心想你堂堂一个朝廷大臣,怎地缠上了两个毛头小贼?

    星似乎瞧出了他心思,喟然道:“那也不必瞒你。老夫自万历二年入仕,至今在官场中打滚已是五十二年。五十二年来几沉几浮,早已把一己功名看得不值一钱。然而国家政治,日渐糜烂,老夫实是死也不能瞑目。如今秦晋一带盗贼猬起,朝廷却是一味麻木不仁,老夫说一句不祥之语,国之大难将至啊。”傅山以往也曾听父亲纵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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