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青瓦,炊烟袅袅,一条绿水环绕门前流过,房后是一座青山,山上盛放着鲜艳的紫薇,团锦簇,绿叶成荫,山雀小鸟叽喳鸣叫,河里鱼儿畅快欢游。
那白墙青瓦的房子不甚高大,更无富家大户的几进几出,只是普通农家院,可却收拾的异常整洁干净,一阵香风吹过,院中草摇摆,屋中走出来一个红色嫁衣的女子。
莲儿在大门前的菜畦子里摘了把绿油油小葱,从棚子里拿出一条腌制晾晒的咸鱼,在院子里的水缸里洗去盐粒,放进锅中滚烫的沸水里,半晌之后,鱼汤变得白稠如牛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拴在大门口处的一条黄狗兴奋的叫着,拖拽得铁链哗哗作响
陈易就跟在莲儿身边,看着她幸福的生火做饭,打理菜园,修剪草,缝补衣衫,可却总是觉得这个温馨的小家中缺少了点什么。
男人,缺少了一个满身疲惫,扛着锄头,从田里干活归来的男人!
没了那个男人,这看似温馨的家中,瞬间就让人感觉清冷凄凉。
莲儿做好了饭菜,坐在那张矮矮的槐木饭桌前,单手托腮,满面柔情,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日升日落,如钩新月化作天中圆盘,草木枯荣,黄狗老迈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莲儿始终做着同样的事情,种菜,浇,缝补衣衫,煮饭,单手托腮,漫漫等待,而那扇紧闭的大门,却自始至终,不曾被推开一道缝隙。
陈易看着莲儿的一切,就像是陷入一个梦里,一个轮回无数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的梦里!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莲儿从幸福的等待中的站了起来,目光先是幽怨,然后变得怨毒,最后脸色狰狞,愤恨到无以复加,连明媚的天空都变了颜色,黑云压城,难以呼吸!
场景一变,屋舍中有了许多人,到处贴着喜字,人人面带欢笑,新郎是个健壮憨厚的农家汉子,新娘正是娇艳如的莲儿,两人在众多亲朋好友中来回穿梭,挨个敬酒,幸福洋溢,那喜悦气氛与外面的阴沉天空格格不入。
陈易看见,莲儿与那男子敬完酒,进了洞房,言语轻柔,双手紧握,四目相对,情浓似海。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钢刀染血,长矛破胸,喜悦的气愤瞬间变成地狱般的屠杀。
鲜血,把那喜色红帐染得更红了;惨叫,将那推杯换盏声彻底冲散了;狂笑,如魔鬼的叫喊一般,震撼在每个人的心底!
莲儿脸色悲怆,凄声高唱:“洞房烛夜,却遭虎狼欺,虎狼虎狼你残忍,杀我情郎灭我门,萨满法师神通广,可怜莲儿女娇弱,就我新床,占我身躯,坏我嫁裳,烧我新房”
陈易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如同身临其境,亲身经历一般,真实到无以复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景再次一变,再次变回那座白墙青瓦的农家小院,莲儿一个人又在里面忙碌,等待,大黄狗又恢复了年轻时的精神模样,然后又慢慢老去,皮毛失去光泽,牙齿慢慢脱落
“恩公,莲儿没有了刘郎,莲儿好苦啊。”
白墙青瓦房崩塌消失,那厮杀战场也烟云涣散,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只有面色凄苦的莲儿,站在陈易面前,看着他,如泣如诉的说着。
陈易整整半晌,许久之后,才从找回自己神思,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若非莲儿主动撤出那一幕幕场景,陈易恐怕会陷入其中,只要她愿意,就一辈子都难以自拔。
“这,这些是什么?”陈易定住神,咽了口唾沫,目光直直的看着莲儿,说道。
莲儿面上浮出一股忧伤,说道:“那是我和刘郎的家,可惜,刘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莲儿不知道要去哪里迎接他,也不敢离开,只能在家里等着,莲儿已经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