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琦也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就算事前得到了提醒,捂住了耳朵,也被上百门火炮的齐射震的浑身发麻。
接连五六轮齐射,城墙上几乎已经见不到活着的士兵,侥幸活着的也都抱头鼠窜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田承嗣令旗一挥,步兵便扛着长梯开始蚁附攻城。
一切进行的极为顺利,负责攻城的步兵也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把守城门的南衙禁军没有受过守城训练,又是仓促上阵,在训练有素的神武军面前竟显得不堪一击。
兴庆宫,李僖终于站在了勤政楼上,这里是祖父施政治政的地方,从现在开始他也将踏着祖父的足迹将大唐朝推向另一个盛世,但这一切要从剿灭叛党开始。
大行皇帝的梓宫被抬到了勤政殿上,他要当着父亲的面正式坐上大唐天子的宝座,让他的父亲带着欣慰离开这纷乱肮脏的人世。
隐隐的,似乎有雷声传来,紧接着整个勤政楼都在跟着抖动,就像大地动一样。
“地动,地动了,赶快护着陛下离开!”
地动会导致房倒屋塌,许多人的第一反应是护着李僖到开阔地去。
倒是崔涣见多识广。
“都慌什么慌?这是神武军的火炮,应该是陛下的敕令将火炮调进了城内,相府指日可下!”
崔涣的话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勤政楼内外发出了阵阵欢呼。
包括李僖在内,对此也深信不疑,只有韦倜心下疑惑,他刚刚得到了禀报,田承嗣也砍了信使的脑袋,说明人家根本就不会服从新天子的调令,怎么崔相公却说火炮奉调进城了呢?
正疑惑间,忽有小黄门慌乱的跑进了勤政楼。
“不,不好,神武军打进来了……啊……”
话还没说完,独孤开远拔刀就砍下了这个倒霉宦官的脑袋。
“扰乱军心者立斩不赦!”
然而,这种做法终归是掩耳盗铃,神武军进城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疯传开来,那些行抢的乱贼也都吓得抱头鼠窜,生怕被神武军抓去砍了脑壳。
局势在攻下兴庆宫以后竟然就急转直下了,韦倜心惊肉跳,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偷偷看了一眼站在高处的李僖以及狗搂着身子的崔涣,突然间眼前的画面极度不真实,好像做梦一样。
李僖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了,但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嘶吼着:
“为了大唐,为了父皇,李家的江山,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
回应声稀稀拉拉,寥寥无几。
猛然间,韦倜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整个家族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僖的承诺,崔涣的不动声色,谁能保证不是精心设计好的,只为了拉他这个门下侍郎下水呢?
当然,他肯帮助李僖登基夺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从李僖那里得到了确实的消息,秦晋已经在西域战败,这一点他也几番验证,甚至派人去了一趟河西与陇右。
但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出现,神武军似乎依旧团结,李僖的登基就像儿戏一样,眼看着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韦倜忽然间产生了到外面去的想法,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不能就这样坐等死亡到来,就算失败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臣愿上城指挥,抗击逆贼!”
“韦卿忠勇,准奏!”
韦倜带着独孤开远和五千南衙禁军由南门出了兴庆宫,沿着朱雀大街穿直奔金光门。
独孤开远觉得奇怪。
“神武军在北面破城,咱们为何去了西面的金光门?”
韦倜冷笑数声。
“你还看不出来吗?举事已经失败,咱们现在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下来只会有一种下场!”
独孤开远打了个冷颤,他知道韦倜说的没错,可城内还有家人子弟,总不能独自逃出去求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