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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初歇,山明水清,盎然古寺,青松滴水,薄雾萦绕,梵香微熏,木鱼稳笃,梵音虔唱。

    一个僧衣洗得发白的僧人正在院中垂头扫地,“唦~唦”,他双手把着黄竹长杆,每一下清扫都显得很认真,像在地上临摹字帖一般。地上落叶粘着青石地板,有时要扫三四下才能带得起来,而他也不着急,一下一下扫着。

    “溪云,师父找你。”正殿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僧,满脸慈和之色,身材挺拔高大,筋骨十分强健。

    扫地僧抬起头来,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是丰神俊朗,长眉如画,一双眼睛漆黑清亮,喜乐俱足。

    “好的,慧如师兄。”少年僧人将扫帚放下。

    老僧恬淡一笑,步下三级阶梯,接过扫帚,“唦~唦”扫起来。

    正殿中只供着一尊如来佛,右侧地上蒲团上坐着一僧,垂垂老矣,满脸皱纹,他左手立于面前,右手平稳地敲打木鱼,双目微阖,口中轻念,宝相庄严。

    少年僧人双手合十,欠身一礼,“师傅,我来了。”

    老年僧人放下槌子,双目微开,深邃似海,“溪云,你该下山了。”

    少年僧人微愕,“下山?下山做什么?”

    老年僧人道:“无妨何事,随汝心之所欲,无所为而无所不为。”

    少年僧人抓抓后脑,“师父,我不懂呀。”

    老年僧人微微一笑,“不懂也无妨,你径自下山,该懂时自然会懂。”

    “那可不可以不下山呢?”溪云自小生长在寺中,从未下过山,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老年僧人神色一正,不说“无妨”了。

    溪云见师父这个神色就知道事已成定局,却转念一想,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他虽从未下过山,不知山下是好是坏,但山上寺中一切,每天打水扫地,翻弄后院一畦青菜,看云聚云散,听风来风往,却甚是喜爱。

    老年僧人拿起木鱼槌子在溪云青灰的脑门一敲,“你这小子。”显然看透了他的心思。

    “哎哟。”

    “无妨何时,该回来时你自会晓得。”老僧语毕,合上眼睛。

    自己晓得?那就好。不管老僧是否看得到,溪云还是恭恭敬敬地鞠躬一礼,这才兴高采烈地退出。

    回到后院,他轻身爬上高大粗壮的龙眼树。

    一根横枝上有一个鸟窝,窝中有三只黄绒绒的雏鸟啾啾鸣叫,看到溪云伸手过来一点不怕,反而争先去啄他。

    溪云微微一笑,柔声说:“我要下山了,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快点长大。”他心中打得好主意,师父即说“无妨何时”,那就不客气了。

    溪云在山门口站了半响,身前是一条蜿蜒石阶,道旁郁郁苍苍,身后是老旧的寺门,两旁洞开,门上有一块木匾,写着“苦集寺”三个字。木色与墨色相近,不易辨识。

    “我去了。”低声咕哝一句,溪云心里却想:“别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回头,下山而去。

    正殿中,木鱼笃笃,慧如与师父对坐念佛。

    慧如忽然放下槌子,睁开眼睛,“师父,忘了让小师弟带点银子了。”

    老禅师继续敲打木鱼,眼也不睁,“那也无妨,化缘得食。”

    “可是小师弟连钵也没带一个。”

    老禅师的手顿了一下,“船到桥头自然直,饿饿肚子也无妨。”又继续敲打木鱼。

    慧如愣神了半响,小师弟从未下过山,对世事一无所知,只怕有妨得很。

    红日西垂,明霞艳艳,天宽地阔。

    打着哈欠拉开两扇大门,准备营业,抬头往西面一看,精神忽然振奋起来,只见落日余晖照耀下,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沿街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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