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就让人觉得憎恶的男人是这一次少壮派的牵头人,专门针对年岁大了还不肯退居到后台的老一派优柔寡断,他食指与中指轻轻敲打桌面,嘴角泛起阴笑,视线集中在坐在他正对面静静喝着云雾的老人。
被他针对的老人视线略显模糊,咽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浓茶,一直没说话的他终于肯抬起头,看了眼眼神对他不善的光头佬,苦笑道:“麻子,何必呢,我看你现在日子也过的安生,森爷都栽在那小子手里,你就有把握能把他拿下?对,我承认,现在你是天时地利人和,什么优势都给你了,想不赢都很难,可你也别嫌我这个老不死的嘴皮子罗嗦提醒你,人家那是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敢来,就肯定有依仗,你还记得森爷那伙人的下场吧?都死绝搂,留个屁的活口”。
老人从小嗓子眼就尖,到了如今的年龄还依旧如此,加上这番话的不近人情,等同是裸的泼冷水。被他唤做麻子的光头佬名字俗气又惹人笑话,叫迟二麻,没半点意义,纯粹是因为他爹妈觉得农村孩子名字贱好养,让他从小就受了不少气,到最后开始做有底吓的亡命之徒后这种悲惨情况才得以终结,他是有脑子的人,所以不会像坐在他身旁的邻居一样开始拍桌子瞪眼睛,而是按住同伴的肩膀,扭过头朝老人冷笑道:“高老的意思是?”。
老人看多了各色各样人生的他有年轻人最缺乏的阅历,就好比他看待这个三十五左右的男人,大好年华,身体状态也才刚开始走下坡路,除了整天喊打喊杀外经营生意也很有能耐,否则他今天不会坐在这里,和一群只会用手里的刀片说话的混子聊天,他还不如在家里逗逗鸟儿,喝喝茶,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多好的迟暮人生啊,只是今天邀他出来的这位不是啊,是年轻一辈唯一一希望接下李森烂摊子的男人,敢拒绝济南东爷的橄榄枝,还不是想能靠自己的震慑力让潍坊太平点,否则就真要硝烟纷飞了。今天其实是老伙伴代言人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老人没急着回答,而是呵呵一笑道:“麻子,你先告诉我,李森在的时候你想过要反他吗?”。
迟二麻沉下脸上,眼神如他头顶绚烂蝰蛇阴辣,他稍微思索片刻,不怒反笑的诚实道:“以前的森爷能算是一号人物,可近几年的李森,您好感觉他还是个人吗?”。
老人摇摇头,皱巴张布满皱纹的脸道:“不算”。
迟二麻在他带来的几个片区‘扛把子’诧异和愤怒的眼神中阴冷道:“那我不能反?”。
“没说你不能反”老人张合开嘴笑道,接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叹了口气,道:“麻子,我再问你,今天这滩浑水谁给你的胆?”。
迟二麻伸出手摸摸头顶,背对着老人道:“四川的颛孙姑姑”。
老人点点头,踏出一只脚后留了两句话:“高老不问事了,不嫌弃的话老头子帮你一把,要钱拿去,要人命,家里还有几条,要枪,你得去趟济南”。
得到还算满意答复的迟二麻捏捏鼻子,轻笑道:“用不着枪,家底我也还有些,只需给我十条人命就行”。
老人叹口气,走出在潍坊俨然扮演花旦角色的贵宾楼。
贵宾楼内给了承诺的老人回到家后,稍微安排一下草草吃过午饭就来到郊区,司机驾驶的奥迪a6颠簸在崎岖的路上,老人闭目养神,在刹车的那一刹那睁开眼,身形微显蹒跚走出车外,望向远处好久没来看过的一栋占地面积有两千平米的别墅,笑两声,拒绝兼保镖的司机搀扶,提着拐棍一步一步朝别墅走去。
别墅内住的是他们这一代潍坊的头号人物,是当年李森都不敢下手的高明军,今天已经六十五岁的老人知道,要不是年纪越来越大就对权势越来越稀薄的高老选择金盆洗手,那么潍坊这一亩三分地李森发家时就没那么好啃下来,总之一句话,高老,是潍坊名副其实的混子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