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从未想到你能如此早的发现这件事情。”山人听到这番话后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他那握着凉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讶异。

    至少已经许久没有人，没有事情能让他完全掌控不了了。

    他确实不该活下去了，确实该死了。

    “嗜血叠嶂当中，倘若不是你想要我的命，怕是我到现在还一无所知。”苏长生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

    “是因为那个异族人吗？”山人似是询问苏长生，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算是，倒也算不是，其实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话，相信你对我说过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小七是苏家的人，但其实一直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整整十余年，他不过是你的一条走狗，包括邪魂诛神这件事情，却从未想过，诛神乃是苏家的战神星魂。”

    苏长生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山人，一字一顿的说着，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仿若是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顷刻间哗然了起来。

    他其实知道很多事情，只不过不想说，不想提，有些时候，他宁愿忘了，宁愿从来未曾发生过。

    “可我错误估算了我对人性的拿捏，譬如小七，譬如神剑老人，譬如姚泰，譬如悦钊。”山人亦是摇了摇头，苦涩一笑的回道。

    “你有想过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做什么吗？”苏长生笑着问道，这一次，他的笑容除了自信之外，还有邪魅！

    这样的笑容山人并不陌生，因为这是他经常会做的事情。

    是的，这是下棋者的笑容。

    “会做什么？”山人略微沉吟了数秒后，笑着问道。

    “就像这死亡峡谷剑冢当中杀死苏家大长老一样，我会反抗呀，反抗会做什么？当然是会杀人。”苏长生微微一笑，平静的回答。

    杀人，说的多么简单。

    这是对于生命的毫不尊重。

    以前，苏长生最讨厌这样的人。

    现在，他却成为了那样的人。

    但他一直不喜欢杀人，就算现在他手染无数鲜血，有他想要杀死的，有他无意杀死的，有该死的，有无辜的，可不论如何，他开始对于杀人便的麻木！

    或许，他这是在迎合这个时代吧。

    这个注定不会为了他而改变的时代。

    “所以，今日来此，你是为了杀我？”山人面色倏地肃然，他的身后，少年却出奇的平静。

    他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他听了苏长生与山人交谈的全部，但面容始终未曾有过分毫的变化。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苏长生是这么想的。

    “当然不是，我现在还杀不死你，我是来告诉你，我苏长生的反击，开始了！”苏长生眯着眼，言辞厉喝道。

    “你在向我宣战？”山人惊讶的问道。

    他不知道这少年为何有如此勇气，但他总会想到的。

    因为就像他一样，总是勇气满满。

    “当然。”苏长生昂首挺胸，回答的很自信。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他进入离火原的那一步开始，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很好奇，我该如何应对。”山人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言语冷寒的说道。

    他动怒了，第一次动怒。

    下棋者的棋局被挑衅，他当然会愤怒。

    他很少动怒，因为很少有人会脱离他的掌控，但显然，苏长生做到了。

    山人的动怒倒是让苏长生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了，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

    “让他们出来吧。”苏长生拿起了石桌上的葬红颜，平生说道。

    很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