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尔汗与慕兰沁对视了一眼,脸上俱是无奈。至于金月崎,则至始至终冷着一张脸,连周围的阳光也没能为其增添半点温度。
金缕衣并未注意这些,也没有心思去观察,此时她一颗心都跌在了这些墨迹未干的薄薄宣纸之上。
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将慕辰的答卷压在最下面,虽然对各种答案皆已料想到了,但是如同近乡情怯一般,此时她倒有些害怕起来。
倘若他觉得母亲才是最重要,那么他又将她置于何地倘若他觉得她才是最重要,那么又如何成全他的孝道倘若倘若想来想去,她倒是后悔起自己竟出了这般傻气的题目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合该她在此长吁短叹的烦恼。
帘外钟乐声起,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刚才紧绷的气氛完全消弭,独留帘内的她烦闷不已。
“自古忠孝难两全。孝为子之于父母,忠为臣之于君王,是以孝乃小义,忠乃大义也舍小义而取大义,是以正身耳。今公主为上,草民为下,岂有舍上而保下之礼是以,如若公主落水,必先救公主,次之为母上”金缕衣看着飞扬的落款“宇文玦”,唇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嘲讽,舍小义而全大义么小义尚且不全,如何能全大义
接连看了阙炀c毓琉二人的答卷,虽然亦是说得头头是道,却皆万般不如其意。
其实,能够从数万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又有哪个是庸碌之辈,不过是因着不是那人,便得不了她的赏识罢了。
再看玄北之文,答语不过寥寥数字“生者父母,无父母则无吾身,若无吾身,何谈救人”虽未明说答案,但是话中之意却是昭然若揭,倒是合了玄北桀骜的性子。
终究还是到了慕辰,虽然金缕衣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是此时心跳却仍是快得惊人,忍不住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镇纸放在宣纸的脚上,仔细的阅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余尝闻情比金坚,义比海深。母之于吾,是为义;公主之于吾,是为情。义虽深,情亦难断然则,母之恩,此生难报;情之切,今生难了。是以,余必先救母,以偿母恩”金缕衣看到此处,不由得嗓子吃紧,早已预料出这个结果,又何苦折腾自己她真是有些恼了,既是恼自己无理取闹,也恼慕辰竟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强压住内心的激荡继续往下看,心却霎时震动“吾愿以吾身吾心,追随公主,生生世世,生死不绝,以了此难了之情”
原来,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承诺,她的心只需一句“生死不绝”便能填得满满的。
此时,她不再后悔自己出了这样乖张的题目,反倒是庆幸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否则,她又从何知晓他对她的情意,竟已这般深沉
阅完了卷册,歌舞也告了一段落,金缕衣满心震动,只是痴痴的盯着慕辰,竟连桌上的纸卷何时被取走亦不知晓。
似是感应到了金缕衣的目光,慕辰亦转过了视线,定定的望着她,满目之间,尽是情意,即使隔着朦胧的光晕,她亦看得真切。
金尔汗擢人拟了诏令,诏告天下:龙瑄国二皇子辰王慕辰,才比宇内,武临九州,德堪四海,情动天下,赤子之心,天地可鉴,实乃逐日之佳婿,举国之栋梁。今特将韶光公主许配于辰王,择日完婚。
诏令一下,举座皆惊,俱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慕辰的眼光是三分佩服三分羡慕三分嫉妒一分惋惜。就连金月崎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一向极力反对两人婚事的父王今日竟这般痛快,一时间呆在原地半晌也没有个动作。
金缕衣原本以为要成就这番姻缘,还需耗费些心思,却不曾想到父王竟然会在此时诏告天下,不可谓不惊喜。
“臣叩谢王上臣必不辜负王之圣意,必将护韶光公主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