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马匹直奔而来,那马受惊嘶鸣,蹦跳着将钱昭颠了下来。钱昭一骨碌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裘树民身后。裘树民抬起弩机,“嗖”一箭便将狼钉在了地上。
血激起了狼群的凶性,同类的惨嚎也让它们有所顾忌,三人与狼群就这么对峙着。
此时,脚下忽然微微震动起来,雪原就像蒙了白皮的鼓,有人在远方不停敲击着,这鼓点越来越频密越来越响,然后就见一大群黄羊从山包上朝他们飞奔而来。
秦殊华和裘树民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黄羊,铺天盖地如潮水般奔涌而过。还未来得及感叹,又见紧随羊群出现的是无鞍的马群。这些马经过一个寒冬的磨砺,竟然丝毫不见消瘦,每一匹都是毛皮油亮膘肥体壮,显然是被精心喂养。
蹄铁踏在原野上,将积雪溅起,飞舞的雪沫化开成了雾气,白茫茫的雪雾中一匹又匹空马奔腾而出,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盔甲鲜亮的骑兵。
清军秦殊华心中凛然,后退靠向雪橇中的裘树民二人。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心中转着念头,若是扮作牧民有几分把握能安然脱身。忽然,握剑的手被人按住,回头见钱昭望着她道:“待会你们别说话。”
前队骑兵并不理睬他们,追着黄羊飞奔掠过,正庆幸着,后至的清军中有十几骑停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用秦裘二人听不懂的话语高声喝问。
他们只是问:“你等是何人?”
钱昭站得笔直,仰起脸以满语回道:“我们是平西王麾下副将沈朝华的家眷。”
秦殊华见此情形便即还剑入鞘,她虽不明白这番对答说的什么,但也只能选择相信钱昭。千军万马之中,哪怕绝世武艺也没多大用处。
为首的军官将信将疑,吩咐了身边小兵禀报上司。没过多久,又有数骑奔驰而来,绕着他们转了一圈,领头的那人居高临下地盯着钱昭看了半晌,突然以汉话问:“你是宋椿姑娘?”
钱昭心头一跳,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此人,仰头端详他良久,眯着眼问:“阁下是?”
那人翻身下马,走到近前笑着说:“姑娘嗓子好了么?”
“啊”听了这话,钱昭终于忆起他是谁,两年前,便是这人替南下的清军搜罗女子。真有些麻烦呢,应对起来更须小心。她思量片刻,福了福道:“伊将军,别来无恙。”按满洲习惯,不管是日常称呼还是公私文牍,皆是称名不举姓。但汉人看来,直呼名字十分无礼,故而以己度人,便常将满人名儿的首字当作其姓氏来用。
伊尔德柔声问道:“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与多铎相对两年,信口胡诌的本事渐长,她答道:“我夫婿转任陕西延绥总兵,此番是携小姑迁居。若从关内走,一路要翻太行吕梁,原来是贪塞外坦途,哪知先遇马贼,又遭了狼袭。幸亏遇到将军。”
她竟嫁了人?伊尔德见识过的南国佳丽不知凡几,比她出色的屈指可数,得了她的王公竟肯将她转嫁他人,实在不可思议。看了看她身后的秦殊华,见其俏美中带着英气,妹子如此想来兄长亦不会差,不由有些发酸,皱眉道:“姑娘夫婿是哪位?”
钱昭便将家门又自报了一遍,还添了句解释:“我那时随大军北来,豫亲王将我送去平西王府,平西王又将我嫁了沈将军。”说着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伊尔德心中后悔,听闻豫亲王中意一位汉人福晋,吴三桂则独爱那陈圆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留下她,白便宜了那姓沈的。他叹了口气,道:“关外大漠草原地广人稀,十分凶险,你们两个女孩儿家独自上路也太大胆了。我正巧顺道,便送你们一程吧。”
钱昭其实万般不愿,却知难以拒绝,只得笑着答谢道:“劳烦将军照拂。”
秦殊华看那汉话说得十分顺溜的满将直盯着钱昭,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