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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北京,对降顺官员拷打逼夺钱财,以此助饷。关外军屯皆被将帅占为私田,吴家应该富甲一方,若也被如此‘追饷’,恐是身家性命皆不保。”她查阅明季户部旧档,辽东屯粮逐年减少,连绵战事恐怕不是理由,膏腴之地大约都被关宁军将帅分刮干净。

    多尔衮十分讶异,却欣赏她敏锐,点头道:“吴家比之祖氏尚有不如,这两家既是姻亲更同为辽西豪族,家财丰厚理所当然。不止两族如此,其手下将官皆以田产致富,哪里会与李自成合得来。”

    钱昭叹息,闯王之败,大约源于此。李自成本来不过流贼草寇,但好歹是汉人,若明室不复,以其大顺为继统也并无不可,可惜,时运不济。

    “崇祯十七年,王上尽起大军之时,是否已知闯王攻占燕京?”她蹙眉以指腹在茶盏盖上徐徐画圈,若有所思地问。

    多尔衮回想旧事,不无感慨,其实当年曾派人递信李自成,邀他夹攻前明,李某毫无回应,还怕事不成,哪知他竟单干了,实在令人欣喜。笑了笑答道:“那时吴三桂受封平西伯,奉命内撤,我就猜燕京境况恐怕不好。所谓‘平西伯’自然平的是西贼,若非万不得已,恐怕前明怀宗(注:即崇祯帝朱由检)不会命他放弃宁远,此去必是勤王。”

    她望着他继续问:“王上莫非算准吴三桂会降不成?”

    “又不是神算,谁能预知!”他挑眉道,“他降或不降,不过多费些功夫,绕道喜峰口或墙子岭,亦可成事。”

    钱昭对他虚张声势不以为然,若无吴某助阵,与李闯之战哪得如此轻松,就算能胜恐怕也是惨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她搭着宝座扶手站起,走到他三步开外,盯着他双眼道:“敢问王上,当日征召八旗七成兵员倾举族之力南来,若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王上心中莫非一丝犹疑也无?”

    犹疑?顺治元年起兵之时,谁能体味他心中的彷徨忐忑不安疑虑?只是今日当她问起,他却可以笃定地道:“时机稍纵即逝,若不赌这一把,只怕追悔余生。”

    钱昭眯了眯眼,心道此人不论气魄手段皆属上乘,虽残忍嗜杀,却非丧心病狂,执掌满清,实非汉人之幸。

    她目光中所携赞赏之意,让多尔衮心中大是熨帖,真比无数马屁更让他飘飘然。哪知她心中所想却是,如果除掉此人,失却他的弹压,多铎和阿济格的威望与手段皆不足掌控局势,肃亲王豪格c郑亲王济尔哈朗及支持皇帝的一派恐怕都会跳将出来一争长短,满清在中原的日子恐怕也到头了。只要杀了他钱昭心头急跳,望着他咬了咬下唇。

    多尔衮只觉那朱唇近在咫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番是否可口如往昔。

    “真是稀客啊!”多铎推门而入,搅乱了两人之前的暗流,他绷着一张脸转向兄长道,“摄政王今日到是有闲。”

    多尔衮暗道可惜,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有事寻你。”

    钱昭冷了他两日,见他此时心绪不好,也不乐意搭理,转身就走。

    多铎哪是给她脸色,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今儿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不适?”

    钱昭疑惑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他在她手心捏了捏才放开。待钱昭背影消失在门口,立刻没好气地道:“找我什么事?”

    多尔衮掸了掸袍子站起来,道:“现下忘了,明日再说。”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多铎气得跳脚,抓起那混蛋喝过的茶盏就冲门口掷过去,却也只他自己听到了那一声“呯铃”脆响。

    府里新制的衣袍送来,牧槿提了一件依着身上比了比,总觉着有些小。

    钱昭回屋正好瞧见,便道:“不如试试。”牧槿应了声,抱了衣裳要回房去,她却说:“就在这换吧,也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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