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昌摇了摇头,“将筹码压在敌人的仁慈上”
“顾首长,”周碧青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相信知瑜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顾剑昌坐了下来,将周碧青略一打量,“真是董知瑜同志带出来的小鬼,脾气也随她,撅气!小周同志,她有没有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活着回家又是一回事,我可以尽量跟组织说明情况,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就在这等她?还是想办法去玄武接应她,你说说看。”
渝陪,怀瑾家中。
傅秋生痛苦地看着怀瑾,看着她的痛苦。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此时的怀瑾正落向万丈深渊,眼泪从她覆于面上的指间溢出,她却拼命克制着不出声,肩膀亦在这百般克制之中禁不住地颤抖。
“阿瑾,”他小声唤道,生怕惊着她似的,“好好哭出来吧,哭够了,就告诉我,你去玄武要做什么。”
怀瑾的喉中颤出一口气,却还极力忍着。
傅秋生递上块手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帮你,请你告诉我。”
“我要去救她”她忍得声音沙哑。
傅秋生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不瞒你说,当我得出小董是赤空党这个结论时,我也在问自己,怎么办?”他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又眯起眼睛,“我想起那年你在缅甸,都说你死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了半条命,可你知道吗?当时的小董”他摇了摇头,将烟灰弹掉,“我不知怎样形容,后来得知你还活着,她飞奔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她跑得像一只雪地里不知畏惧的小鹿,在凛冽的寒风里她就那么毫无保留地跑着,满眼都是对命运恩赐的受宠若惊那样的小董,我难以相信她会是我们的敌人,我更愿意去相信,因为与我们、与你的笃深情谊,她的心早已投靠了我们。”
怀瑾从不知晓在那个寒风凛冽的早晨,她的瑜儿怎样承受那样的大起大落,怎样跑过风霜与悲喜,跑过冥冥中不能承受的轻,将一束芳魂交予那清晨的薄雾。她再也抑制不住,恸哭出声。
“老傅我们要救她”字句在哽咽中发散。
傅秋生眼圈红了,像在安慰她,也像在说服自己,“救她救她她是小董啊,”他沉下头,只觉自己也往深渊跌去,“要救她,得先确保你自己能够脱险,还有,她的组织呢?她的人呢?怎么到头来受牵连的是你,要救她的也是你?”
怀瑾摇摇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现在就只有一个人的力量了”
傅秋生轻捶着脑门,又放下手,“这样,你把她那边的情况,你所知道的,都给我讲讲,我们好研究研究看怎么救,缪虎为什么盯着你不放?你知道原因吗?”
怀瑾垂下眸来,她的思绪回到了一九四一年春天,那一年自己被冢本恕一行人秘密软禁,危在旦夕,一向在自己眼中稚嫩莽撞的董知瑜竟然一步一步缜密而周详地将自己从虎口救出,不仅如此,她还杀掉了所有敌方知情的人,并布局让武田静夫做了替死鬼,当时自己曾问她详细经过,她只说有马修、真纪和小石头的帮助,可自己当时一环一环地算过,只有这几个人不可能完成那桩任务,那是自己对她最初的怀疑,那样的局,即便她有脑子可以想出,也需要别的力量从中配合。
到了那年夏天,她去当时的伪中央储备银行密查董知瑜,发现她和马修的大笔金钱交易,再联系当时被抓的那对赤空党夫妇,她跟踪马修到了天津,终于确定董知瑜的身份。
“老傅,你还记得四一年我被冢本恕软禁的事吗?”她轻启双唇,幽幽问道。
“当然记得。”
“其实,那次是董知瑜通过她的组织将我救出”
“什么?要这么算起来,你和赤空党的牵连可太深了”
“是啊,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