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鞭炮的声音由疏到密,新年如约而至。
林惜南回了家,除开去秦家串门去院子里某大哥家吃婚宴,便成天和混在厨房里,或者骚扰老林读书。话说这样几天下来,林惜南终于学会煲汤,也挨上了老林不少的说。隔几天给景晓阳去个电话,听她诉完年关加班的苦,顺带往那口怨情深重的井里落几颗石头,听到井水叮叮咚咚地响,快乐升级加倍。
日子过得很不赖。好吃好喝游手好闲的,没几天她觉得又长胖了,开始琢磨着怎么让少做点吃的。
萧文翰就惨了。聚过餐隔天就回了老家大院里,一家家地串门,串完后又被一家家地反串。串门的时候还好,每家顶多两小孩儿;被串的时候就苦了去了。跟叔伯姨婶大爷大婆装完乖宝宝礼貌孩子,一群从刚能走的到上高三的大中小萝卜头一个个地粘上来。萧文翰不敢指挥他们动手,只好自己搭好台子,哄着他们做作业的做作业,看电视的看电视,玩电脑的玩电脑,若是有想放鞭炮的,他就得全程亲自督导着,抽个空查查其他场子。常常左手抱一个,右手提一个,背上扛一个,裤脚上还坠着一个。每天早早洗漱逃回卧室方得休息,给林惜南打电话诉苦。林惜南听罢,不厚道地更开心了几分。
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c中高三的寒假一般都超不过十二天,林惜南只得安慰着自己不用继续长胖了,然后回校。学校趁着上一届的都还在本地,早早地筹划起经验交流会。
交流会前一晚,萧文翰逃回房间后兴奋得无法自持,打电话大呼解放。
林惜南听着他孩子气的声音,回校的闷气去了不少。
“有没有做什么准备”
那边传来“嘭”地一声钝响,想来是直接瘫倒在床上了。
“早就想好了。明天你坐哪儿”
林惜南想了想,道:
“不知道,我又不管事。”
“没关系,不管你坐哪儿,我肯定一眼就找到你。”
林惜南心中一热,一时无言。
交流会整个高三都要参加,应届部补习部加起来三千多人,除了操场,还没有其他地方能放得下。林惜南只是任课教师,随其他老师一起被安排在了最后排。越过人山人海,台上的一切都模糊掉了,人都成了火柴棍,哪分得清谁是谁。
去年高考,沈志奇毫无悬念地拿下省第一名,第二名是的一个女生;萧文翰第三,英语到底还是和前面两个差了一截,而复读又意味着放弃竞赛加分。但三人之间相差不大,那个女生以两分饮恨,而沈志奇和萧文翰也只是五分之差。c中教育的应试性质虽然屡次被舆论批评,但每年高考四个a班占去省前百名半壁江山的不俗表现却是引得各地学校纷纷效仿。个人表现如此突出,故而每年一到经验交流会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盛况空前了。
林惜南坐在最后,听沈志奇和文科第一名说完,已经有点昏昏然,索性趴在前面椅子靠背上睡起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震动不停,胡乱接通,听到萧文翰笑意盈然的声音,立时醒过来。
“惜南,我看见你打瞌睡了。”
林惜南赶紧坐好,抬头看去台上那黑压压的几排人仍是正襟危坐。
“我坐在第一排,从右往左数,第三个。一直看着你,本来不想扰你清梦,但是马上就该我了,你是不是听一下”
“哦,这么快”林惜南集中目力,还是看不清什么。
“快”萧文翰笑得更欢乐了,“你睡了快一个小时了。耳机还真是个好东西,我可以一本正经地和你暗通款曲。”
最后那一句说得暧昧极了,林惜南脸上一热,微恼:
“通你个头好好表演,我看着呢”
然后果断挂了电话。但是他低低的笑声还是回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