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而又空寂的医院。
景深手里拎着两只鞋,光着脚贼一般地溜进了病房,正伸手准备去把门打开——
他眼睛一瞥,忽然瞅到走廊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头埋进膝盖里,靠在墙边,正睡着。
长马尾,军装马甲,纤瘦的身子。
景深赶紧又光着脚跑过去,凑近了一看果然是他亲姐姐,赶忙把两只鞋放到一只手里提着,一把将她姐从地上拉起来,小声道:“你作死呢!坐在地上不怕冻死?”
景夙似是睡着了,被他强行拽起来以后,依旧晃荡着站不直,好不容易才扶着墙站稳了,便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唔了一声。
景深看见他姐脸上的黑眼圈,下意识就是一抽气。
这简直比那个什么弗什么亚还重,他险些怀疑他姐现在是被人在眼睛上揍了两拳头,导致眼下一片乌黑。
景夙茫然看着四周,显然睡得太晕忘了自己在哪里,咕哝了一声:“我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一整夜紧绷着神经,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她再也扛不住睡意了。
景夙低头看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半了。卡利安的直升机比摇摇晃晃的自动公交车快了很多,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就返回了市中心。
现在父亲应该醒了。作为一个决定服从父亲的命令的乖女儿,她现在应该去找父亲报道了。她爹这整整二十年来都等着她服软,如今终于等到她低头,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景夙没管正光着脚拎着鞋的弟弟,径自走向了病房。
推开门,一阵清风卷着花香飘了出来。病房里一片安宁,窗口白色的窗帘映着外面的阳光,轻轻飘着,拂过床头的一束鲜花。
她父亲正倦倦地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将背倚在靠枕上。
极为难得的是,父亲的气色竟然比往常好了许多。这场病无疑是一次难得的休假,让他从议会的权利漩涡中挣身出来,在这安静而宁和的医院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景夙叹口气,要不是因为她那几件糟心的事情,父亲的气色只怕还要更好些。
景夙低低地喊了一声爸,走了进去。
景和裕正看着书,此刻从书本间抬眼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当初把你送去军校,就是盼着你能长成一个无情的人,可惜在违背我意愿这件事上,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
景夙走进去,沉默地坐在他旁边。
景和裕似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和她生气,此刻连看都不看她,就自己翻着书看,问:“怎么,一夜不归,上哪儿疯去了?”
景夙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了,只叹了口气,说:“爸,今天上午十一点就是我和卡利安的发布会吧。”
景和裕警惕地转头看向她:“你想怎么样?”
景夙的回答极为简单:“我会嫁给他。”
静了片刻,景和裕似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反倒是愈发警惕地瞧着她:“那你现在来,是想和我谈条件?”
景夙:“没有什么条件。这次我会听话嫁给他,以后也会听父亲的话。今天发布会的现场,父亲让我说什么,我就会说什么。”
她神色近乎于木然,宛如一个温顺的木偶,等着傀儡师来牵线。
然而,景和裕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反而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继而皱眉看向景深:“你爹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全程听完了这番话的景深也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爹,我是不是正在做梦?”
景夙:“”
她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坐着的那已经苍老的父亲,开口道:“那现在,父亲可以告诉我母亲的死因了么?”
正在伸手掐着自己的面颊的景和裕手就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