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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身玉立的墨衣人正是谢孤棠,他看着王良琊畏手畏脚的模样不禁宛然失笑,想着又在言语中添了三分讥诮,说起话来便如夹带砒霜一般。

    “侯爷这般作践自己到底所为何事”他挑眉轻笑,仿佛赐给面前的紫衣人一杯鸩酒。

    王良琊依旧淡然如小径边的粉白色落花,只恨不能碾做尘土,他抬眸,斜阳映入半透明的眸中,澄净的面容如山谷深处的一泓清泉,“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轻轻咂摸玩味着这诗句,他说给谢孤棠听,也说给自己听。

    “殿下若要驰骋于大道之上,定要碾碎我这招摇杏花,可哪怕是为你做了嫁衣,我的心依旧是向着殿下的。”

    “不要听,不要听,什么话我都不要听”十几岁的少年捂着耳朵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他谁也不信,再也不信,失了母妃的庇护,他就是任人欺凌的玩物而已,他害怕,害怕过去的恃宠而骄会变成他人虐待他的借口,他恨,恨那个假装与他为善的王家竟并非一门善类。

    十年了,十年,十年后我也不会信你,谢孤棠在心底默念“你不过,不过是想给我设下一个陷阱对不对呵,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祭偶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些话他不会说,也不想说,眼前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再翻过一个山头便可抵达“醉蓬莱”,那是一处神秘圣地。

    江湖风波恶,蓬莱隐者多。

    名士隐于深山,那些隐退江湖的高手在此风云际会。

    每个人隐退江湖的理由都不一样,有的人是为了爱侣,有的人是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报黯然隐遁,有的人则是厌倦了江湖厮杀,有的人则是年岁渐高金盆洗手。

    可退归退,若是牵扯下这江湖中前后五十年的恩怨,若是一定要排个高手名录,恐怕如今这些后辈亦不一定能抵得上前辈当年的丰功伟业。

    更有甚者传言,醉蓬莱中自有江湖名兵录,藏有山河图玄机的神兵便在这名兵录之列。这便是王良琊勾引谢孤棠来此的最大诱惑谢孤棠的双眼已被蒙蔽,眼中只有至高武学与山河图。

    二人并肩缓行,此时光风霁月,山野间一派清明,王良琊折了一根树枝做拐杖扮山间老叟状笑道:“那一年的胜者是我师傅叶玉泉。可我手中的寂灭刀却并非当年得胜后师傅手中所拿的兵器。”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何”他蹙眉,疑上心头。

    “咳咳殿下是要君临天下的人,王某则不过是偏安江南一隅的小小侯爷而已,为的还不就是下半辈子的太平安乐,为了这安乐就得保命,命则当然握在天家手中。”

    山风带来泥土的芬芳气息,此地虽非桃源胜境,却也胜在自在清净,远处一座吊桥横跨两座山崖,桥的那头便是“醉蓬莱”,举目望去,山抹微云,雾岚萦绕,风景绝佳。

    谢孤棠似一匹孤傲的雪狼独自走在前头,他负手前行将王琅琊甩在后边,分明不知前路几何却偏做出孤注一掷的样子,王琅琊轻摇折扇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着,这光景倒真有几分随圣驾闲游的架势。

    饱暖思,这些年美酒佳肴浸着,佳人红颜伴袖添香,王琅琊的身上已没多少当年白衣少侠的气质,他是个纨绔侯爷,是个富贵闲人,犯不着将自己再扔入残酷的江湖厮杀中,抬眼见山风吹得墨衣人衣袍猎猎作响,仿佛浓翠欲滴的山水图中浸了一滴饱满地墨汁。

    黑水卷起漩涡让他泥足深陷,这条路不想竟是条绝路。

    “轰”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吊桥垮塌,王琅琊半边脚悬在山崖边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他忘了说“一醉蓬莱无归路”。

    与其说“醉蓬莱”是世外桃源,毋宁说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场,这寂寂山谷下不知深埋多少枯骨,白骨荒荒颂起一段哀歌江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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