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走了不到半个月,老太太就过世了。
死的很安祥,前一天晚上还和玉奴母女在一起说话,第二天早晨,玉奴早早醒来帮着李妈做好饭菜,端上桌,这才收拾好了对莫夫人说:“娘,我去叫外婆来。”
进了屋子,老太太还在睡着。玉奴轻轻叫:“外婆,吃早饭了。”
老太太动也不动。玉奴走近前,伸手想要扶,忽然注意到老太太一动都不动,竟然连呼吸都闻不见。她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把住了老太太放在被子外的手:凉的。
玉奴想:是冻的吧。捂捂就热了。
可是自己手里的温度已经消失了,她的手还是那么凉。玉奴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静静睡去的外婆,心里傻了。
朦胧中,她依稀记得婆婆过世时,李意握着自己的手,伤感的说“娘走了,玉奴,现在我只有你了”。他是不是就这样握着婆婆冰凉的手,无可耐何的看生命在眼前消失?是不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温度还是还是被冰凉所代替?
李妈在门外叫:“小姐,吃饭了,老太太起来了吗?”说时人已进来,见玉奴呆呆坐在床前垂泪,吓了一跳问:“小姐?你怎么了?”
玉奴是第一次真正面对死别,有点惶然无措,看李妈进来了,才慌忙站起身说:“李妈,外婆她,过世了。”
“哟,这是怎么说的。”李妈忙过来,拉开玉奴说:“我的傻小姐啊,人去了,也不能光坐在这哭啊,敢紧准备穿衣服吧。”
说时跨出门去通知莫夫人。一家人忙乱起来,哭的哭,都过来看。
忙完了老太太地后事。莫老爷和夫人、玉奴说:“老太太过世了。咱们也该走了。江西那边我已经去了信。这边也辞了行。过几天咱们就走。”
莫夫人点头说:“好。老爷。就按你安排地办吧。”
玉奴不作声。她想留在这里等李意。莫老爷对玉奴说:“玉奴。你也收拾吧。该拿地拿。没什么大用地。就舍了吧。”
玉奴看着爹。说:“爹。我想留在这里。”
莫夫人一听就急了说:“儿啊。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干吗?不行。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莫老爹叹息一声说:“于理呢。你应当等李意。可这毕竟不是他地家。他这一去。至少一年。甚至两年。我们又都走了。怎么放得下心。还是先跟我们去。回头给他寄封信。等他回来接你。”
山遥路远,此去无期。李意连固定的落脚地都没有,他只能把信寄到这里。如果搬走了,就连这最后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玉奴摇头,坚持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等他。”
莫夫人抹着泪说:“傻孩子。别倔了,听你爹的吧。你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我这身体又一向不好,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娘,你别这样说,我会没事的。”玉奴见娘哭了,也伤起心来。
莫老爹说:“好了,都别再哭了,玉奴和咱们一起走。你一个姑娘家家,相公又不在身边,自己住在这会生是非,还是跟在我们身边的好。李意若是有书信寄来,我叫他们帮着转过去就是了。”
玉奴知道爹一向恪守礼教,绝不可能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只好应允下来。
一家五口,带着随身行李,舟车劳顿,奔江西而去。
这一天下了船,已经来到了江西境内。玉奴扶着娘,替她捶背。莫夫人晕船,吐得一塌糊涂。莫老爹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又晚了,还是先走一段路,找个客栈再休息吧。”
众人应着,李妈夫妻二人背着行李,玉奴扶着莫夫人,莫老爹在后面。走了几里地,渐渐来到开阔的平原。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只剩下一道金灿灿的斜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