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脸色一直都很苍白,一夜未眠,加上心绪烦乱,想着去还是不去,精神更加萎靡。李意早早起来,催促玉奴换了衣服,一同过张府。
玉奴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这个消瘦而憔悴的女子是自己吗?眼睛更显得大而深邃,里面装盛了悲苦。
紧紧地闭上眼,玉奴掩住脸,她不要看到现在的自己,这让她除了心生愧疚就是无限的悔恨。一失足,已是百年身。如果世事可以重来,她可还会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不,她不去,她不想看见任何人。所有的眼神打在她身上,都像一条皮鞭,或是知情的怜悯和讽刺,或是不知情的猜测,或是审判的严厉。
李意在身后问:“玉奴,怎么了?”
玉奴忽然回身抱住李意,失声而泣:“相公,相公,我这个样子,你还会要我吗?”李意拍拍玉奴的后背,说:“傻瓜,你现在怎么了?很美啊。我怎么会不要你,我还没实践疼你爱你一生的诺言呢。”
玉奴哽咽难言,她没法对李意说出她做过的事,只是紧紧抱住李意,让眼泪放纵地流啊流,希望它可以化作神奇的清水,洗去自己的污浊,如果可以,她愿意换回从前的自己。
李意哄道:“好了,不早了,我们走吧。”
玉奴只得收了泪,重新梳好头,见脸色太过苍白,只得薄施了脂粉,遮掩住憔悴。因为在孝期,不敢穿艳服,只着了一条湖蓝色绣花的裙子。
两个人来到张藏的府里,只见张灯结彩,人流川行,热闹非凡。
张氏迎着玉奴施礼,热情地说:“嫂夫人来了,快请进。我还一直没向嫂夫人道谢呢,谢你替我照顾婆婆。”
玉奴忙递上自己绣地小孩子用地衣服和鞋袜。说:“恭喜你和张公子喜得贵子。这是玉奴地一点心意。不嫌针线粗糙。将就着用吧。”
经氏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嫂夫人这样地手艺我要还将就着用。那可有点不识好歹了。”两个人寒暄着。忽听小丫头报:“夫人。少爷来了。”
玉奴地身子一震。下意识地低头。不敢看向门口。有脚夫步声由近及远。玉奴不争气地心跳如鼓。愣怔间已经听见张藏爽朗地笑声:“娘子。客人来齐了。快把孩子抱出来吧。”
张氏笑着站起来说:“相公。李家嫂夫人在呢。你怎么这么大呼小叫地。”
玉奴看见面前有一道修长地人影。慌忙起身。福了一福。说:“见过张公子。”
张藏笑着还礼说:“失礼失礼。张藏见过嫂夫人。”眼中却毫无笑意。看也不看玉奴。只急着转身朝着张氏道:“准备一下。把孩子抱出去吧。客人都等着呢。”
张氏点头,说:“我都叫奶妈准备好了。”说着奶妈把孩子抱出来。
玉奴尴尬的退在一边,看这夫妻二人共同逗弄着那白白嫩嫩的婴儿,自己完全是一个多余而不相干的外人。心内刺痛,眼中酸涩,欠身道:“玉奴先告退了。”
张藏并不理会,倒是张氏歉然地说:“多谢嫂夫人费心,这会子乱的很,一会儿闲了我找嫂夫人说话儿。”让小丫鬟领着玉奴去了女眷们的席位。
从始至终,张藏都没正眼看过玉奴,仿佛她就是他好友的妻子,是他口中一本正经的“嫂夫人”。她和他,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让玉奴觉得曾经的过往都是自己的幻觉,是一个独守空房的女人因为寂寞而编织的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玉奴心如死灰,彻底绝望。到了现在,她和他隔着的人和事,已经成为他们相近的阻碍。而曾几何时,他如无畏的勇士,为玉奴挥剑劈开这些藤藤蔓蔓。她为他想过无数的借口和理由,到他这里都成了不屑一顾。是,他无需解释,无需理由。不爱了,自然转身,不爱了,自然无情。枕上的一生一世,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