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冯西园一声抖落,听着心疼。
浑浑噩噩的人居然听得见,身子猛地一颤,缓缓抬头。
“妈妈”
这一声探询何其小心气息飘渺得好似只由一根纤细的蛛丝吊着,随时能断了。再看丢丢形容,只见衣衫上累累血痕,双手十指都用白绢草草包裹着,满是渗出来的血污。长发凌乱面容瘦削神情憔悴,双唇已干涸龟裂。最让人揪心的是那一双眸子,涣散着不会移动没有焦距,倒是瞎了一般。冯西园明白,那是心力交瘁后的恍惚,瞬时恨得咬牙切齿。
“畜生,你竟这般刑拷她”
“啧啧啧,”眼见冯西园失态,邱淼脸上堆砌起阴险的笑,“这就是冯公子的不对了晓得我最喜欢丢丢却将她藏得那样严密,可叫我找得好辛苦啊”
说着话,一边假惺惺痛惜,一边状似无意捏了下女子受伤的手。便听见羸弱的人喉咙里又低低哼唧了一下,竟虚脱得叫不出疼来。
“住手”
冯西园暴喝,却半步不敢越界,生怕对方加害丢丢。
邱淼更加肆意狂放地笑起来:“哎呀呀,多好的一双手啊若不是它们在我身上按柔得那样舒服,我怎能把魂儿丢在这小机灵鬼儿的手上呐是吧,丢丢”邱淼抬手轻轻勾起丢丢下颚,好似欣赏一幅杰作,“我一直好奇,这双手跟别人的究竟有何不同啧,无奈我这么些年就是寻不着你,直叫我好生记挂。如今可好,你终于回来了。可我就是没弄清楚这双手里的玄机呀”邱淼扶着那只手,偏头邪魅地看着又惊又怒以至全身发抖的冯西园,“纵使拔光了你的指甲,依旧没叫我找到你手指上的秘密。”
言罢,用力将丢丢饱受的指尖捏在一起,换她阵阵如幼猫哀鸣般的。
“混蛋”
冯西园疯了,不顾身陷囹圄的情势,提着铜锏飞扑向邱淼。敌动如潮,壮汉一个闪身挡在邱淼跟前,紧接着别他的杀手们也一拥而上拦在了冯西园杀人的路径上。
万不可低估了搏命人的信念,那是遇佛杀佛的屠戮,是舍弃了善恶的狂戾,是千书经文也洗不净的执着。
已然血腥满布的园子里又闪动起降下死亡的舞蹈,铜锏代替了长袖,血花点缀了舞场。舞步踏过,无人生还。然而这一支不再展现女子的身姿柔美了,它是刚强的,粗蛮有力。那些踏步跳跃更像是马蹄在战场上奔驰,像军士们的铁靴踢踏,荡平敌寇。
男子健舞军魂
冯西园从没有跃动得这般激烈,比方才更快更凌厉,每一记击打都拼尽全力。放弃了美感的追求,却灵犀有悟:武者,舞哉兴尽,痛快。
舍弃了退路的攻击,全无防守的结果自然是杀人亦自伤。待冯西园荡涤了势众的杀手冲到壮汉跟前时,身上已多了好几处血口子。他压根儿未觉着痛楚,直向着这挡在目标之前的最后一个屏障杀近。
铮
兵戈相交,撞出清冽的鸣响。壮汉两柄小锤牢牢格住了冯西园当头打下的一锏,身稳步沉,显非等闲之人。
冯西园未得停顿,恁地足下一蹬倒提起来,压着对手凌空回旋,直从他顶上翻了过去,天地正位后又顺势一脚踏在壮汉背上。对方只道冯西园暴怒之下迷失心性,原蓄势欲与他力搏的,不想人家神智未丧心思依旧缜密。料定壮汉是个难缠的货色,冯西园一路而来的凌厉到他跟前却不过都是虚晃,压根儿没打算正面对抗,直接迂回避了过去。于是意外之下,壮汉竟被踹了个趔趄,跌撞出去好几步。急急回身,冯西园已栖身至邱淼近前。
铜锏挟劲风横扫向邱淼面门。他却也不着慌,拿捏住距离,仅仅后仰便避过了,脚下纹丝未动。当然,攥着丢丢的手也绝不松开。
邱淼不是壮汉,他了解冯西园,了解能为了别人的苦痛而丢失自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