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
择日不如撞日,多洛雷斯准备去见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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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动地。
多洛雷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亲眼见证一场爆炸。她的耳畔似乎仍然回响着轰隆的爆炸声,火光浮现,墙壁和大楼像是玩具一样轰然倒塌。
也许这是什么命运的暗示。她揶揄着自己,暗示着上帝的召唤。
如果这真的是什么召唤的话,那么她应了。
多洛雷斯站在远离市中心的废弃大楼顶端,眺望远方隐隐约约不甚明显的纽约。它被笼上了一层轻薄的雾气,那雾气慢慢的飘动,像一件轻纱,模糊了下沉的夕阳。
她的手中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抿了一口,像一个来这里观望风景的普通游客一样。哦,当然,应该不会有游客想要来到这里观看风景。
她坐了一会儿。
在这里吹风的举动有点傻。她想着,将头发微微挽到耳后。但她需要这么待一会儿,为了更好地做下面的事情。
——是的,跳楼。
纽约人的传统死法。
这个美丽的城市繁华,并且优雅冰冷。与其独特的气质相伴而生的,恰是高压力导致的高自杀率。也许是得天独厚的“城市地貌”,坐电梯上高楼,然后花一秒钟跳下去,似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选择。多洛雷斯决定遵循这个传统。
废弃的楼,废弃的人。她注视着远方层层叠叠的风景,怅惘的同时,居然感到由衷的平静。
或许如果有人发现了她的骸骨,会认为她是在观景的时候不小心坠落。
——那也不错。
她本不该如此匆忙的,她原本可以先回去一趟,把一切妥善的安排好,比如说退学,然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线整理好。
她打算自己给自己写好悼词——虽然葬礼上未必会有人来。
遗嘱和那些她最珍贵书稿已经全部放在了保险箱——她会拜托自己的律师将它们保管好,等待着合适的人与它们相遇。把这些事情办好,然后再“尘归尘,土归土。”
但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这种预感一直存在,纠缠着她,警告着她。起初多洛雷斯忽略了这种感觉,因为她对自己有把握一切的充分的自信——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多洛雷斯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幸运值很高的游戏玩家,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失手,她总是很幸运——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父母双亡毫无靠山的女孩,独自一人待在纽约这个大都市生活,生活还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这可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种幸运是有代价的。很早很早的时候,多洛雷斯有一种危机感,着危机感无关乎生命,而是在于一种直觉,这种直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拢在了手里,她隐隐觉得自己一帆风顺正是因为这双手,可是同时——
她似乎也失去了自由。
那双手并没有扼住她的咽喉,只是虚虚的拢着她,像是孩童拢罩着一只蝴蝶,保护它不受到暴风雨的侵袭,但是蝴蝶感受到的,只有一种强烈的危机和恐惧。
多洛雷斯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亦或者是因为她其实精神失常,现在正在发疯。
在一个颠倒的世界里看到颠倒的身影,到底人本身有没有颠倒呢?也许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人本身就是自我的动物,习惯于以自己建立维度。多洛雷斯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疯,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干涉。
如果孩童用手拢住蝴蝶是为了保护它,那么当蝴蝶选择了与他的意愿相反的方向时,他会允许吗?
——她可以跳楼成功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真是滑稽。多洛雷斯想。
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