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这次却要更进一步了。良久才发现真气中并非独有阳之一味,阳动而阴静,阳浮而阴沉,阳大而阴微,阳聚而阴散,平日里练功,只道这些藏于阳中的阴劲是些杂气渣滓,每想淬炼提纯而不可得,且在与常妙真真气合流之后又壮大了许多,后来还颇为担心,如今才知缘故,这本就是阳中的纯阴之气。想必常妙真经脉中也包含了不少这样的纯阳之气。
眼见张大通、韩琦还在探讨刀法,随口与他们说了一通,毕竟自己于刀之一道领悟不多,也就起身外出走动。方走到院门,就听见有人呵斥:“什么人!”身随音至,正是负责夜间守卫的心湖。“道”、“心”、“通”、“灵”四代弟子,他应是岳阳、常妙真师侄一辈,李岩还是认识的,当即说道:“夜间无事,我想外出走走,不妨事吧?”
心湖见他不是要探查宗门所在的道观,又知他身份,自然不加阻拦,只是说道:“山上风寒露重,师叔还请注意。若有事情唤我便是。”说着一拱手,隐入暗中。李岩却是有些尴尬,常妙真一直称他“贵客”,颇有见外之意,这些弟子一个个却都跟着岳阳称呼他,心湖比他还大上十来岁,如今只能喊他“师叔”。
他们所住院落本就在正一观上院外围,即便如此,李岩也遇到两三次巡夜护卫,见他沿路向外,只是嘱他小心,便隐了下去。他趁着月白风清,缓步上山。龙虎山本就不高,正一观又在半山腰,不一刻也便到了。因是冬季的缘故,周边的苍松翠柏似也凋零许多,山下悠悠碧水倒映一弯明月,称着山下雄石镇的灯火人家,更显此身孤寂。
即便身处道山,他依然忙碌不得停歇。想他自年初下山以来,到此时已将近一年。短短时间所发生的的事情可谓纷至沓来,这个江湖终究是外人看着精彩,其中苦楚只有身在其中之人自知。回首前尘,从凌云到天都,从天都到流光,从流光到东瀛,最后又到了龙虎山,这不足一年之中走过的路、发生的事情,以及与他有了交集的人,竟已远远超过了过往二十来年。远在凌云的师父是否回想起他,身处天涯的阿史那瑕是否会挂念他,自己与她的结果将来会是怎样,自己初入江湖时立下的宏愿是否能得偿,流光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杨岚是否会如愿取回“黄龙泣血”,李湛的抱负能否实现。这许许多多牵挂的人和事,在他平日忙碌之时都不会想起,只有如今晚般真正无事时才能思量一番。自己挂念的那些身在远方的人,想必他们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处理,各有各的沟坎要迈过去,定然如同自己一般,也是想不起他的,只望他们如自己现在一般时,能够将他从心底深处揪出来,想上一想。
李岩在石上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忽觉不对。他所坐之处先前一直沐着月光,如今却多了一道阴影遮住,原本以为是天上云彩,然则四周皆是一片光明,方才在思量心事,并未多想,此时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身影站在松枝之上,即便随风摇曳,也有一种稳如泰山之感。松枝距离他不过两三丈距离,那人显然已站立良久,以他灵敏之极的感知洞察之力都始终未曾发觉,若是偷袭他至少也能占尽先机。
那人背着天上明月,身形本就不甚清晰,李岩凝神去观,见那人就站在松上,用气息却难以锁定他身形,就好像那里根本就没有站什么人,只是一片虚无。这种感觉也只有他这一次从东瀛归来面对杨岚时产生过,已然明了,只怕又遇上了一名先天境的宗师。
龙虎山上的先天高手,即便不是张少阳本人也必是与他亲近之人。李岩不敢大意,赶忙起身说道:“不知是‘正一教’哪位前辈驾临,在下李岩有礼了。”那人也不言语,袍袖一抖,一蓬松针向李岩所立之处袭来。松针来势甚捷,转瞬即至,却没有带起一丝劲风,星月微光之下,松针便如同那人身形一般难以捉摸。
李岩不敢大意,凝气于身,右掌探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