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室内,早有奴婢呈上衣物,从里自外皆有,言说是公主亲自挑选,用于明日进宫面圣,让他试穿。他素日所穿都是便于行走江湖的衣物,自打与阿史那瑕同行,有时为了隐藏行迹会穿她部属武士的衣服,这次却是阿史那瑕专为他采买的锦衣。在奴婢服侍下换好衣服,众人不由喝起彩来。都说“人靠衣装”,李岩在铜镜前一照,玉色袍衫衬托着翩翩少年,往日英武之中多了丝儒雅书卷气息。
李岩略一活动身形,直觉无不合身,想来是阿史那瑕平日里注意他身形,即便他不在,采买的衣衫也无差错的缘故。多少年来他在凌云山上无亲无故,唯一亲近的曲九云又事务繁忙,此刻得阿史那瑕如此关照,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感激。当下又去阿史那瑕处拜谢。
阿史那瑕本有预料,此刻见了也是忍不住赞叹几声,在旁的崒干更是大呼小叫,直说明日说不定宇文信便要招他做驸马,李岩只得与阿史那瑕相对苦笑。
第二日为望日,也是本月第二次较大的朝会日,楚皇宇文信选今日接见突厥使团也显示了重视之意。正常朝会辰时正式开始,突厥使团却不必着急。李岩一大早整顿停当,却见阿史那瑕身着盛装胡服,前些时日那些汉家女子气息尽掩,浑身上下充满着异域风情,如花娇颜处处透出端庄气息,眉目之间不时散发出上位者的尊严,李岩见了不由得一呆。多日间以朋友相交,虽然口中称着“公主”,但此刻看着她这一身装扮以及神情气度,这才将“突厥怀瑜公主”的称号与她的身份重叠了起来。
阿史那瑕也弃车乘马,随着她一声令下,使团与迎送的射声军副帅武瀛一起经定鼎门延天街向皇城进发。由皇帝准许,怀瑜公主携随身护卫崒干c李岩居中御道前行,其他人等沿两侧跟随,周边全是围观百姓,人声鼎沸,一时之间映得天都更是繁华非凡。随着队伍前行,围观的人原来越多,到得天津桥时,旁边市上酒楼窗中也出现不少观望人群,武瀛做了个手势,示意部属提高警惕,唯恐有乱臣贼子趁机行刺突厥公主造成混乱,影响了陛下大计。还好一路平安行过天津桥,围观众人虽多,却不再有酒楼那样的伏击藏身之处,武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天枢守卫之严,任是谁也不可能在此处行刺公主。
行进之间,李岩不由得暗暗着急,他却未曾想到射声军护卫如此尽责,一路行来都将他们围在正中,看来要直入宫城了。如此一来,想要靠近天枢也不可得了。正焦急间,却见阿史那瑕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射声军在前引路,绕开天枢西侧足有七八丈远,眼看便要行将过去,直入端门,忽地李岩座下马一声嘶鸣,突地撞向右侧人群。李岩心中暗喜,装模作样要努力驯服马匹,实则放任自流。若是常人,周边射声军早就击杀坐骑,将其拿下,但李岩为突厥公主贴身护卫,不由矛盾起来,犹豫之下,靠向天枢一侧的护卫登时被冲开一个缺口。
武瀛自马上跃起,身形风驰电掣一般,自后追上突然发狂的奔马,揽住缰绳。马匹挣得口中流血,却也停止了下来,这下怕得有数千斤之力。李岩一则惊讶武瀛武功,二则感叹错失良机。不料同时阿史那瑕座下良驹也嘶鸣一声,顺着李岩撞开的缺口直奔天枢而去,武瀛一惊之下,却也追赶不及。
李岩暗道一声“好”,下马假装追赶,却又装模作样阻止护卫前行。迁延良久才施展轻功飞身而起,向阿史那瑕追去。牵着李岩坐骑的武瀛见二人越来越靠近天枢,不由大惊失色,追赶已来不及,赶忙从怀中掏出一面五寸许的绿色旗小旗,以流星赶月手法掷了出去。
离天枢约有三丈左右,李岩已上前抓住马匹的缰绳,忽然觉着脚下略微一动,似是踩在雪上的感觉一般。便在此时,原本静寂的端门城墙上“呼啦”一声响动,站起一排身着甲胄,手持强弓利弩约有百人的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