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见惯了人情冷暖的世间漂泊客一般的神情。
“别说得那样难听。你利用了我,算借刀杀人;我也骗一骗你,这样才算互不相欠,早早两清了,有什么不好”说完她想了一想,又似乎十分在意地补上一句,“我才刚刚及笄没几日,未曾嫁过人也没生儿育女过,暂且当不得女人二字。你方才的回答不算,重新来过罢。”
白衣青年玄徴也是挑眉,有些难以置信她的答案,道:“谷主不是说你从前”
她支着腮偏过头去,念了句诗文:“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没听说过这样不了解我,还怎么像你在老谷主生前跟我发誓的那样,死生同行,患难与共不过也罢了,不拖我后腿,不背叛于我,与我患难与共即可。死生同行么大可不必了,这机会你留给你那心上人便是了。你这人太闷了些,若是我倒霉跟你一起死了,怕是黄泉路上也要无聊得活过来。如此不是失去了死亡的意义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路走到一座两层小楼外的另一片花圃前。小楼门上方匾额行书款题“易水居”三字,字迹飘逸,然而笔力却略见虚浮,像是运笔之人腕力软弱所致。小楼前最近处是一片“火炼金丹”,再是“霓虹焕彩”“银红巧对”,再远处便是方才两人过来时经过的那片“珊瑚台”了。这几种牡丹皆非凡品,血红c洋红c银红c浅红层层叠叠,渲染成一片铺天盖地入得眼来。而她一身衣裙亦是艳烈逼人的火红,立在花圃间阡陌之上,却并未被四周围的乱花迷眼而喧宾夺主,连那火红裙衫也被衬得更加鲜明夺目。
“莳花谷外江湖纷乱,谷主与我如若能够患难与共,那么无论世事如何多舛,或许皆能披荆斩棘。”玄徴的神色郑重起来,如是道。
此时她正俯下身去细赏一朵“火炼金丹”,闻言回身,唇角一挑,又恢复了方才凉笑,道:“我也是这样盼望的。只是却难以置信,我这辈子,竟然这样快便也有了和你们这姓氏的男子共患难的一日。不得不说,世事果然多舛又无常,只盼我这回不是错信便好。玄徴,你要知道我肯与你联手,看中的其实是你的恨意。”
他亦颔首,神色如常:“自然,我对谷主,也是一样。”
夜色刚刚降临的天都城南,都御史楚府后门,一辆油壁马车辘辘驶入了这座深宅大院里。马车篷檐左下方,极不引人注目地刻着个蟠云标志。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不知情的也只会当作是寻常图案,极少有人知道这正是禁宫中人出入皇城时所称作车驾的辨识依据。自然,坐在这辆毫不起眼的油壁马车上的人,正是都御史楚宗廉之女,前朝建帝的婕妤,今为掖庭正三品尚宫女官的楚灵锦。
楚宗廉一早得了女儿事前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此刻并未就寝,已经在书房等着。见楚灵锦进得门来,便拂袖冷哼一声道:“你不在宫里好生待着做你的事,回来做什么”
楚灵锦摘了风毛斗篷的兜帽,露出脸来,笑了一笑,道:“女儿给父亲请安。”见楚宗廉面露不豫之色,也不在意,解下斗篷交给跟在门口的凝碧,而后关上了书房的门,自顾自在她父亲的面前坐下。
这回她不像往日那样让人传话,而不惜假称了家母病重亲自回府,所为的事自然是十分紧要。
作者有话要说:
c四十八知人知面难知心
“说罢,你不在宫里待着,非要跑回来是做什么”
楚宗廉丝毫没有因为面前自己的女儿曾经是先帝妃嫔,如今也是掖庭正三品尚宫女官而给她留有一丝一毫的面子,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楚灵锦对于自己父亲的性子自然最清楚不过。用得上自己c要靠自己在皇帝身边立足的时候,待自己比谁都关怀有加,巨细靡遗得俨然一个真正的慈父。眼下她不再有这价值了,便成了她父亲的弃卒,只要她的所作所为不连累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