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
颜惜察觉到些许不对时,正当对面宗室席上广宁郡王手中的酒杯落地。喊杀声起那一刻,她还在想,这样老套的暗号,如今竟还有人会用
眼前颜怜讶然蹙眉的神情一晃而过,颜惜几乎是凭着本能闪避开了身后猛然刺来的一剑。紫金六面镜玉步摇和掺了假髻的发髻坠得她头重脚轻,翟纹捻金的锦缎长衣曳地近尺,行动生风的广袖看似风华曼妙,交起手来却是那样累赘。左手在腰间一放,颜惜终于怔住,恍然才想起如今身在南朝后宫,今夜又是宫宴场合,从前素来随身的佩剑巨阙并未带在身上。她容不得自己多想懊恼,只得迅速出手去夺身边袭来刺客手中铁剑。尾两指上的景泰蓝嵌珠护甲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养成水葱样的指甲被一连串的交手动作生生折断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颜惜劈手下去,几乎恨极了这广袖。
铁剑到手,有些沉,并不是她惯用的重量,这些都顾不得了。反手一剑穿心,她分神看向御座方向,颜怜早抽了不知哪个宗室毫无用处的佩剑,与刺客酣斗至一处。颜惜松了口气,怜姐姐自幼精于骑射,亦有几分功夫在身,想来自保足矣。另一边,众人皆是四散奔逃,只顾自己保命。唯有那人,九龙珠冕十二旒,腾螭盘云缂金袍,不言不语,不逃不避,抽剑斩向近身的每一个刺客。
“广宁郡王早有反意,罪无可恕。谁若能取其项上人头,朕予其黄金万两,荣荫子孙。”
另一厢唯一于喊杀丛中独善其身的广宁郡王仰天大笑:
“宇文笈城你这黄口小儿此刻皇城之中早已被本王一早布下的兵士掌控,你现在便下旨禅位给本王,本王尚可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留你全尸如何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宇文笈城并未出声,广宁郡王又道:
“本王记得你当年直取山越,一人得一国功勋煊赫,也算是英雄出少年,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哈哈哈,莫非是山越国上下从无勇士,才会教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轻易攻下”
此话一出,广宁郡王只觉左胸一凉,只见不远处御座之上,宇文笈城眼神戏谑而冰冷,竟是越过自己看向自己身后之人,平静道:
“来人,赐明贵嫔黄金万两。”
利刃摩擦皮肉,穿透腑脏的剧痛仿佛能够攫取住一个人全部的恐惧,广宁郡王捂着刃尖渐渐隐没于骨骼之下的血洞,惊恐地回过头去。
缓缓转动手中剑刃的年轻宫装女子眼含毫不掩饰的怒意与憎恶,在几乎搅碎捣毁了他心腔处所有血肉之后,启唇而笑:
“我山越国之事,岂容竖子置喙”
然而她拔剑而出的手却骤然停滞,紧接着吐出一口血来。
偷袭的刺客很快断了最后一口气,然而他手中的剑却已然完成使命,替主上报了仇,刺进她后腰。
几乎是下意识地,颜惜转身看向宇文笈城。后者面前垂下的珠旒冕微微晃动,她却感觉到,那张英俊无俦的面容上,仍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腰腹处传来的剧痛迫使着她不得不拄倚着手中铁剑将身体蜷缩起来,耳边已经传来颜怜慌乱召来宫女内监传太医的呼声,她渐渐地有些听不清楚。眼前一片昏花,然而宇文笈城的面孔却清晰不减。颜惜死死盯住了他,仿佛那御座之上站着的,是她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颜惜止不住地冷笑起来,连牙齿亦有些打颤,可她一字一顿:
“我那时候就应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现在看着你,便会想,四年前点苍山顶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的人,和如今这个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人,我究竟真的认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灵地灵灵看在小透明大一新生还辛苦日更的份上给点留言多点收藏吧拜托了米那桑
c三晓漏催霜迟不眠
“我那时候就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