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月自知理亏,但她自小娇纵惯了,不通事务。.26dd.Cn身边的人一向都将她当月亮星星似的捧着,从没有被人这般抢白,登时心中也有几分委屈。贝齿微咬嘴唇,说道:“伊洛杀人是他不好,但他是为了我,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总之,你不能杀他。你的人死了,也活不转来,这样吧,这些金叶子给你,足够买十个最好的仆从了。我再让伊洛向你磕头赔罪,可好?”她自觉说的有理,且是委曲求全,公允之极了。内心深处,从未将这小小乞儿的性命放在心上,相府中仆从如云,谁不对大小姐唯唯诺诺,她只将他们视做土木泥偶一般。这却是生长之地养就的个性。
公孙落霞不怒反笑,叫了声“好”,转头对秦挚道:“她既是你的朋友,你说该当如何?”秦挚眉头早皱了起来,他见识过杨临月的任性,倒不以为怪。此事自然是杨临月理亏,但原本是一场误会,若是她略通世事人情,说些场面话儿,断不至如此之僵;事既如此,却又不能当真眼看着伊洛抵命。不禁大感踌躇,只得对公孙落霞说道:“确是杨姑娘的不是,只是她年幼无知,还望公孙姑娘多多包涵。”
话音刚落,杨临月便叫了起来道:“我哪里年幼无知了?难道只有你们说的是道理,我说的便不是道理不成?”秦挚道:“人命关天,难道是钱可以买回的么?快向公孙姑娘陪个不是。”杨临月涨红了脸,怒道:“只是一个小叫化,何必小题大做?莫要以为你救了我便可以教训我!”秦挚也不禁动怒,道:“你真是胡……唉,不可理喻!”他本想说“胡搅蛮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成了不可理喻。杨临月却已自禁受不起,从小到大,何曾有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儿?此时听了,咬着嘴唇眼圈儿就红了,心中拼命告诫自己:不能露怯,决不可落泪,偏生这样一想,那泪珠儿便似断线的珠子一个挨一个地滚了出来。
公孙落霞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原来你还是袒护于她,我也无话可说。便当从未认识你二人,请吧,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杨临月伸袖拭去眼泪,狠狠地瞪了秦挚一眼,道:“伊洛,咱们走!”冲出了店门。秦挚生恐她有甚意外,也追了出去。忽然想起尚未向公孙道谢,赶紧回头,大门早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了,险些撞到他的鼻子,只得摇头苦笑。再看杨临月,早已不见踪影了。
就在此夜,丞相府内,杨国忠也自未眠。此时他正坐在书桌案前,对着一封书信呆呆出神。那信封纸质颇为粗劣,上写着五个大字“杨丞相亲启”,显系后加的。内里却另有一个封套,看上去颇为精细,写着“书呈内庭省事辅公尊前”,加盖的火漆封印已被人拆开,里面的信用的是上好的厚纹玉版纸。信中写道:
“仆僻处远塞,蒙公不弃,视为知己,此次进京,仰赖照拂之处甚多,正所谓大恩不敢言谢者。圣上身侧口舌纷纭,一应关节事体,尚望公有以教我。所嘱之事,切忌秘而勿宣。匆匆行旅,无以为报,谨具不腆之仪,聊充清玩。恐惹耳目,不及面谢。”落款是“禄山百拜”。随附一份礼单,计有珍玩六件、蜀锦十匹,玉璧十面。笔迹殊劣,但剑拔弩张,极有笔力,似是出自武人之手。
这封信正是安禄山给辅璆琳的密信。昨夜三更时分,有人潜入丞相府,将这封信用飞刀钉在廊柱之上。说来也巧,因杨临月未归,杨府中家将拨了一半去寻她了,是以府中戒备不如往昔森严,但比之寻常府邸,仍可谓是固若金汤。此人居然能来去自如,从容寄柬留刀,自是高手无疑。
杨国忠倒对此人的身份无甚兴趣,因为此际他的心思全在这封信上。他与安禄山素有嫌隙,此次召安禄山入京,便是他在玄宗处出的主意。却不想安禄山坦然而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此际方知,竟是辅璆琳暗中传递了消息,且这二人早有勾结。是以这封信对他来讲如获至宝。他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