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岁的薛城,心中难免不顺,姐姐嫁的是侯爵公府,而自己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人罢了,故此,她难免使些小性儿,念叨些不该说的话,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商家。
薛城也不是没脾气的,再好的感情也被薛王氏这样作没了的,故此,后院有一屋子的小妾通房,莺莺燕燕的闹腾,也算是薛王氏自个儿活该了。
王菀不管先前儿薛王氏如何,如今是她接管这身子,自然不是委屈的性子,就算她将那沈姨娘扔出去,也不会有人奇怪,毕竟薛王氏对这些个女人可没个好态度,否则,薛家也不会只有一个嫡长子了。
沈姨娘被嬷嬷们推搡着回到伊影阁,快要气炸了,扯了扯领扣,急促的喘着粗气,可仍旧有不识好歹的小蹄子来撩拨她。
张姨娘穿着一件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下面是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福湘裙,发髻处一支缠丝点翠金步摇垂落下来,与那垂珠耳坠交相映辉,她斜斜的靠在门边上,一手点了点下颌,手腕上两个赤金缠丝手镯更加衬托的她皮肤白皙,笑意吟吟的样子,可在沈姨娘的眼中,那笑容却是裸的嘲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姨娘扬眉,她原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如今被婆子推搡着回来,八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自然没有好脸色。
张姨娘也不在意,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一双三寸金莲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摇曳生姿,格外的好看。
沈姨娘眼中都开始冒火了,她是农家女,能吃饱饭都是个奢望,更不用说一双俊俏的小脚了,来薛家为妾,都是她费尽了心机求来的,也亏得老爷疼爱,才有了如今这般风光的日子,她的几个姐姐妹妹谁不羡慕她能做了姨太太,吃香的喝辣的啊。
“你同我生哪门子的气。”张姨娘声音柔柔弱弱的,如同黄鹂鸟儿一般,左手放在右手上面,端坐在杌子上,如同一幅静坐的仕女图一般,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可沈姨娘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女人,她虽出身农家,家境贫寒,可好歹是好人家的女孩,可这张姨娘却不同,她不过是盐商们养的瘦马,为了巴结老爷,送入府中为妾的,虽说她瞧不上张姨娘,可却不得不说她又是羡慕这个女人了,她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什么都会,老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连对自己都不如以前上心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沈姨娘怀疑的看了一眼柔柔弱弱的张氏,猛的一拍桌子,还未说话,就听沈姨娘埋怨的说道:“你吓到我了。”她虽是埋怨,可却是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柔弱样儿,如葱白似的手指小心的拍了拍心口。
沈姨娘瞧着那涂着凤仙花汁儿的细长手指,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看着张姨娘无辜的看着自己,才恨声道:“太太也忒不讲理了,瞧老爷回来,定然让她好看”
“你能如何”张姨娘笑眯眯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沈姨娘眼前晃了晃,道:“太太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清楚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缓慢,可说出来的话,却噎的沈姨娘差点背过气去,“就算太太将你卖入红袖招,老爷也不会休了太太的。”红袖招是金陵的最大的销金窟,温柔乡英雄冢。
“你这个贱人”沈姨娘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怒道:“我告诉你,我跟你不同,是良家妾”
张姨娘微微的侧过头,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巴掌印儿,格外的显眼,她也不恼,只是慢慢的明蓝色纱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你气性也忒大了。”她重新端坐起来,换了话题,道:“你娘家哥哥在铺子里被革了差事,是太太吩咐的,你同我生气又有什么用”
沈姨娘哼了哼,仍旧没消了气,只道:“我警告你,若是再让我听到红袖招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虽同样是妾,可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同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