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态飘举,衣带当风,纵能让世人敬畏,不敢沽酒食肉,置于现下想来,又何等讽刺地狱变相,近在咫尺,其情多哀,本谓当见之伤怀,及至徘徊其中,却只能随波逐流,为不堕地狱,索性先将这人间变作地狱,生者相戮,人口为食。
他在更高的地方看着坐在画案前的何萧萧,执着笔,一笔一笔地描绘。他看见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青的脸色,低垂的眉眼,只有握着笔的手,一下比一下更加稳定细致,连半分也不颤抖。他不知道是自己睡了过去,还是画案前那憔悴枯槁的画师睡去又醒来,笔下山河无情,笔下民生多艰,笔下身若蝼蚁,笔下命似野茅。
天光渐渐转亮,又渐渐转暗,如此往复,不知几何。他一直望着画案前的何萧萧,见他搁下画笔,将卷轴小心翼翼地推到一边,枯槁的双手在纸张中摸索着拾起一卷画来,摊开在画案上,珍若拱璧地凝视了很久。他看不清那张画上画的是什么,只能看见画案前跪坐着的人,双手抻平了那张画儿,随即低下头去,无限温柔地亲吻着。
脊梁上流淌过一股似冷似热的风,或者水。温柔,悸动。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画案前,手指有了感觉,双颊似乎也泛着热意,这种热意让人羞怯却欢欣,就好像他第一次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打量着黎尽,然后表达倾慕时脸上的那种热意。他终于发觉,是自己在亲吻着画案前的这幅画,画中两人叠股交缠,难分难舍,让人无端觉得他们定然能够至死相守一生。他知道,自己正在亲吻着这幅画中黎尽半侧的脸和眉眼,仿佛自己也是就是画中之人,温柔缱绻,缠绵无尽。
“黎尽我想你,我想你”
在画上小心翼翼摩挲的手指停住了,恋恋不舍地流连了片刻,终究离开了,转而握起另一支笔。
“今唯见城内析骸而爨,攒膏以烹。天道崩倾,何人堪守蝼蚁微力,得全几时皇天不义,后土无情,虽生犹死,已非人间。”
握着笔的手停了停,又轻轻地写下下面一句。
“君既不还,恐已遭不测,吾自当共赴九泉,同登望乡。”
笔尖凝滞在最后一撇上,滴落的墨汁洇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点,他的手终于颤抖起来,转而发狠地移到前方,将方才写的最后一句话用粗重浓黑的墨迹狠狠划去,转而另外添上最后一句。
“纵使苍天怜悯,君得驰援,勿回勿回勿回”
手腕颤抖着,连带着笔尖也不住颤抖。何萧萧用尽了力气写完了最后一笔,泪眼模糊地凝视着渐渐模糊起来的文字。外面好像渐渐传来喧哗躁动,何萧萧转过头,隔着窗纸,他看见城楼的方向,是一片隐约的烽烟火光。
坐骑在长鞭的抽打下一阵紧似一阵地奔跑,沉重如雷的鼻息几乎要盖过奔涌的马蹄声。顺着发际线滴落的热汗,还没有流到眼睛里,就已经干涸在扑面而来的热风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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