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归来,解此危难;可万花谷的同门,离他这么近,却无论如何也见不到,救不了。
耳边似乎嗡嗡地响着什么嘈杂的动静,挥之不去,他想竭力从那一片声音中分辨出周守松的声音。他听见了,周守松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柔和,不像是个征战多年的军人,但是这声音冷静,冷静得几乎残酷。
“不行,何先生,你不能去城里。”
“我我要去。”他终于听见了自己声音,干哑而固执的,“我一定要去。周将军,我师弟师妹还在城里城里”
“何先生是担心城里有瘟疫”周守松的语气依然平缓,但是隐隐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所担心的,与先生担心的一样。”
“我不能丢下他们。”何萧萧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他转头看着周守松。屋子里面没有掌灯,全靠外面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微幽的光,周守松偏偏还是逆光站着的,虽然脸上的神情何萧萧一点也看不清,但是没来由地,他就是知道周守松脸上此刻的表情,柔和的,冷的,虽然可能带着一点点的悲悯,可是毫无动摇的意味。何萧萧从画案后面支起身子,他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双膝跪行着爬到周守松面前,双手拽住他的衣摆。
“周将军,我知道,眼下战时艰难,原不该如此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我”
“何先生,你何必如此”周守松双手托举在何萧萧的手臂下,想把他扶起来,却无奈何萧萧只是不动,“周某就算从军已经三十年,见过战火无情,却也不是铁石心肠。你心里想什么,我是知道的。何先生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这又是何苦强求屯营中已经没有粮食,将士们在罗雀掘鼠为食。你的同门师弟师妹就算是进了屯营,也一样会挨饿。”
何萧萧像是听不见周守松的话,只是双手攥紧了周守松的衣摆,不住哀求。他心里明白周守松的意思,孤城已经摇摇欲坠,唯一的希望,就就是出了城的黎尽,能从周边城池求到援兵。眼下留在城里的这些天策将士,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死守。可是屯营里已经粮尽,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还没有瘟疫。若是再将城中之人带进来,万一在守军中传开了瘟疫,这城,就只有不攻自破了。
周守松方才的话,到底是给他留着几分面子,没有将话全部说尽。可是也正如周守松所说,人非草木,没有谁是铁石心肠,就好像他眼下,顾全大局的大道理,他样样通,条条懂,却仍然没有办法践行这样的道理,放任师弟师妹在城中而不置一词。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在这孤城危难的时刻,简直是无理取闹,师弟师妹一两条命,和这所有的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是这一两条命对他来说,就是全部。这些念头像是烈焰一直灼烤着心尖,让他痛不欲生。在这些念头后面,还有一些曾经在他脑中稍纵即逝,却让他根本不敢细想的东西黎尽已经出城,他是天策府男儿,苟利国家,枪在手,铠在肩,自当为义驱驰,奔走效命,即使面前是无数危险与可能的死亡,他何萧萧也留不住。一定回来,一定回来。这是黎尽亲口答应的,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发誓的人真心应答了,就一定能得到天意成全的呢
他已经有可能失去黎尽,绝对不能再失去师弟师妹。
“周将军周将军”他听见自己发出奇怪的哽咽声,“求求您就算他们来了这里一样挨饿,也比在外面”
“何先生,”周守松的声音仍旧轻柔,带着沉重的无奈,“难道非要我把话说全了,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你久在屯营,大概不清楚城里的情况,瘟疫已经我知道你与同门感情深厚,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
何萧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痉挛着,他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周守松已经坚决而轻柔地将何萧萧攥住的衣摆抽出去,后退了几步。
“何先生,想开些罢,战事无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