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夙语的伤略通医理的她自己是治不了了,茱萸命人去请个高明大夫来,一番望闻问切后,面色十分沉重,看夙语的眼神好像她已经快死了,老大夫走到外间,拈着山羊胡用十分遗憾的口气对茱萸说:“夫人,老夫人内里受损严重,怕是汤药也难以治好,若她还有未了的心愿便帮她实现吧。”
送走大夫,茱萸强颜欢笑回到夙语床边,顾左右而言他,夙语一向是个聪明女子,从刚才各人的形色举止中已猜出端倪便安慰茱萸,人终究会死,在这乱世苟活这许多年她已经疲惫不堪,很想去到另一个世界去和父母姐妹团聚,只是
“只是,先生还有心愿未了是吗?”茱萸红着眼圈,强颜欢笑不下去。
“嗯,我曾经有一个女儿,一出生便被恶人掳走,这么多年来我游走列国,也是一直在寻找她,可惜,这么多年还未找到。”
“先生,您的女儿有什么特征,我为您去找,哪怕,哪怕没来得及,我也会一直找下去,将来带她到——”茱萸侧过头擦了下眼泪。
夙语摇摇头,眼神有些空洞,声音也有些飘忽:“我不知道,那时候疼了两天已经没有力气,孩子一出生我意识已经快模糊了,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婆子抱着她,她身上还是血污,醒来后,他们告诉我孩子被抢走了”
夙语无声落泪,茱萸便立刻换了话题:“先生,您放心,我觉得她一定会感受到您在寻找她的苦心,有您这样的娘亲,您的女儿也一定如此很坚强,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活得很好,等待和您团圆。”
夙语看着茱萸半晌,轻声说道:“若你是我的女儿多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当然是您的女儿。”茱萸捧住夙语的手,很是动容,如果夙语是自己的娘亲,自己简直要开心死。
师徒俩就这样默默相望,直到丫环端来重新熬好的药,茱萸服侍夙语服下待她休息了才出来。
人的一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遗憾啊,她找不见娘,夙语找不见女儿,偏偏她们又不是母女,只能说造化弄起人也真是太过恶作剧。
茱萸像女儿一样服侍夙语身边,夙语病情未见好转也没有迅速恶化,过了二月二,风府派人来接走了夙语,说是太师之前答应夙语一个愿望:待她不治,送她回故乡。
这一次的生离带给茱萸极大的震撼,想到此生再无相见之日茱萸难过了好些天,苏朝歌见她郁郁寡欢,知道她心里还烦愁着别的事,于是在三月三上汜节带她到水边踏青,还摘了许多细小的野花就着两根柳条编了个花环给茱萸戴在头上,苏朝歌说,小茱,你看,春天了,万物复苏了呢。
茱萸说,嗯,看到了。
苏朝歌一双贱手便凑上来轻轻捏住茱萸两颊,生生给她扯成一个笑容,看到就笑一个给这经历寒冬不死而复生的万物一点赞赏嘛。
汪汪汪!大概是他们养的那只白狗也听不进苏朝歌这胡言乱语,原本还在茱萸身边跑跑跳跳的小畜生生生咬住她的裙角往旁边拖,茱萸这才笑起来,一边说着“好好好,知道你也受不了他,我也是”一边跟着白狗往树林深处走。
等白狗拖着她站定,看着地上的那一包茱萸彻底笑不出来了。
一个层层缝补的破布襁褓包着个脸色已经青紫的婴孩儿,白狗凑过去,长长的舌头不停在婴儿脸上舔啊舔,间或朝茱萸和苏朝歌用力汪汪两声。
“那孩子没死。”茱萸说。
“何以见得?”苏朝歌问。
“如果死了,狗就不会舔,会直接吃。”在山间长大,总会听到谁家连续生了几个女娃觉得是赔钱货就给溺死掐死,更狠心的就是直接扔到乱葬岗喂野兽,她没被吃掉是运气好而已。
茱萸解下自己的薄斗篷跑去裹起孩子抱在怀里,虽冻得脸色青紫,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