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颇为大胆,卧榻之畔,便是官军,也能歇息得下?”扈三娘见她坦然豪迈,心里十分亲近,教那店火儿只管安排,回头道,“这里倒也颇有我处人手,并无外通之人,但凡安心。你道是有上下两策,愿闻愿闻其详。”
琼英道:“所谓下策,折你颜面。既是都为江湖里的,朝廷之心,想你也自知,既如此,何不联手,倘若你要上山,抛却一方土豪而已。大郎麾下,哪一个非是英雄好汉?原有贩夫走卒,哪一个青眼看他?到如今,名声传扬天下,无非多些刀口里舔血而已。”
扈三娘摇头断然拒绝:“非是落草有甚么不好,毕竟扈家庄百年清白,朝廷既不曾果然辜负,如今也有些家底,怎肯抛却?便是你那里的好汉,若非朝廷逼迫,只怕也不见一个宁愿如此。”
琼英哂然而笑:“只是世道如此,这朝廷,纲常不复,将生民视如刍狗。也罢,既这下策,我也不曾在意,只是略略一提。至于下策,十分得当,那祝彪在我处,折辱不浅,这一番为我所拿,且不说往后东平府内,除却曾头市便是你独龙岗上有与大郎一争之力,那祝彪心胸偏狭,也不必我来教你。倘若周全归去,必然倾一岗之力来报仇雪恨,你这扈家庄,虽有铁甲之利,只你与扈成两个,如何抵挡?堪堪安稳时候莫教吞并便已是不易,若祝家庄起虎狼之心,能挡得几日,尚是可计较处。”
扈三娘心下叹息,面上却不肯教她得了便宜,道:“祝家庄兵多将广,东平府纵有董平这等人物,不敢招惹。只是如我庄者,内中情由,非外人能知。这等土豪人家,自内乱起,方不可抵挡,外人要来阻拦,却非易事。既如此,扑天雕怎不知祝家庄心意?我这两庄,一旦合手,匹敌祝家庄足矣!”
琼英嗤之以鼻,那烛光下,虽一身甲胄,娇艳更浓,踱回桌椅来,安然就坐,将扈三娘看住,冷笑而道:“莫说不知你这等土豪人家龌龊,外人不能知。扈李两家,祖上怨怼颇深,可谓生死大敌,便是李应有联络之心,他那庄内三叔六伯者,这一番觊觎庄主之位而不得,祝太公老而不死已成贼,如何不肯善加利用?诱之以利,晓之以害,彼时我军坐大,天下侧目,官府朝廷必起能尽之力来困,与祝家庄一拍两合。彼时有官府在外,祝家庄在内,李应以半庄之里,你扈家庄既以器械甲胄为业,自古以来朝廷官府便不许教庄客众多,这些许人手,无非千余二人,教那祝家庄连年来拉拢的再复抛却,能有几何?”
扈三娘默然不语,琼英又道:“彼时,我军教围困,便是能招纳万千人手,山上不可经营,纵湖泊里有鱼虾,终非远谋。到时,曾头市势大,不可为首选之敌,为求活命,你这焦头烂额扈家庄李家庄,必然怎能抵挡我万千弟兄?到时,你这一庄老小,倘若不为官府趁势遣散,便沦落为果真祝家庄家奴。如你这等女子,虽自幼并无苦楚,一家干系,却在彼时,都在你一身,将你作货物一般教付祝彪,宁愿如此?倘若活人如此,不如横刀就刎,好女儿,倘若不能生爱所爱,与村舍妇人甚么区分?”
扈三娘听罢,喟然叹道:“你这一番言,我何尝不知?只是世道如此,倘若情势那般逼迫,便是委屈些,也是不甚打紧的。”
琼英缓缓摇首,叹息道:“这世间,男子经略天下,扬名江湖,唯独女子,一世便只一个心,倘若将心思按下,委曲求全将清白身子并了娇花也似的心交付半世窝窝囊囊,横刀就颈,不能轰轰烈烈,那便清清白白,世道可欺我怯弱,肮脏之辈,休想坏我清白。本当这天下,琼英不如者,念奴一人,相匹者,扈家三娘子,如今瞧来,念奴确是洞察世情,我却不知世间同辈也!”
当时转身便走,扈三娘忙来阻拦,扯住了衣袖道:“只说那上策,甚么计较?”
琼英冷笑道:“既有委曲求全扈三娘,你且将举军辎重粮草尽皆付我,张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