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月亮移出云团,光亮透过窗纸照进舱中。赵不尤这才看清,那人瘦长脸,斜挑眼,几缕细髭须。他的嘴前寒光一闪,原来嘴里咬了一把钢锥。
赵不尤心里一寒,这锥刺恐怕是喂了毒,一旦被这人贴身缠住,就很难防备这锥刺。他忙又抬腿一招千军横扫,将那人逼开,随即抓起桌边那张椅子,用力一撇,卸下一条椅腿,借用霸王锏招式,横挥斜砍,暴风一般向那人袭去。舱室狭小,不时击到墙壁顶篷,不断发出震耳之响。那人的盘龙绞在这威势之下顿时丧失功效,他左滚右闪,不停躲避。赵不尤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连连进攻,渐渐将那人逼到门边墙角。
可就在这时,舱门忽然打开,赵不尤一棍击中门扇,发出一声巨震,门外随即一声惊叫。月光中依稀可辨,是船上的杂役,斜靠在对面舱门上,满脸惊恐。赵不尤略一分神,墙角那人猛地蹿出,从他身侧溜过,随即听到窗扇响,等赵不尤转身时,那人已经开窗钻出,纵身一跃,一声水响。
赵不尤忙奔到窗边去看,月光之下,水波如银,望了半天,才见对面近岸处水上冒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急速划水,游到对岸,之后便消失于黑苍苍的草野中
火篇香袋案
第一章香袋c耳朵c卖饼郎
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程颐清明正午,那只客船从烟雾中消失时,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斜对岸焦急地等人。
男子名叫康潜,和当今天子同岁,今年整四十岁,经营着一间古董铺。他本就肝虚体弱,加上这几天忧烦不已,面色越发灰黄,人也越发瘦削,一双眼里,阴沉沉黯黄的愁郁。
不过,即便心里装着事,亲眼目睹对岸大船消失,康潜仍旧惊诧不已。看着白衣道士从烟雾中现身,顺流而下,漂过虹桥桥洞,都已经望不见了,他仍旧呆呆张望着。
正在失神,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低沉之唤:“请问,您是康先生吗”
康潜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个老汉,干瘦佝偻,衣帽破旧,手里捏着一个三寸大小的小布包。
康潜忙答道:“是,我姓康。”
“先生大名是”
“康潜。”
“那就对了,”老汉将小布包递过来,“这东西给您。”
康潜要去接,又迟疑了一下,问道:“谁使你来的”
老汉摇摇头:“那位客人没说姓名,只说是鱼儿,他要我把这给康先生,说您会赏我五十文钱。”
“鱼儿”是康潜弟弟康游的乳名,他人并不知道。康潜向四周张望,并不见弟弟身影,他恐怕是不愿现身。康潜心里一阵怅郁,前日弟弟临出门前,忽然跪下来给自己连磕了几个头,这是生平头一回,看弟弟当时那神色,竟像是永诀“康先生”老汉怯生生问道,拿着布包的手仍伸着。
“哦”康潜忙从衣袋里取出一陌铜钱,整七十五文,递给老汉,“都拿去。”
老汉顿时咧开缺齿露龈的嘴,笑眯了眼,连声道着谢接过钱,忙又将布包递过来。康潜接了过来,等老人笑颠颠转身走后,才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香袋,蓝底银线梅纹,香气馥郁,袋角上绣着个“花”字,是花百里锦坊的香袋。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留意他,又小心解开那香袋,里面装着艾叶c辛夷c薄荷等碎香叶,碎香叶中有一大颗深褐色药丸,另还有一个油纸小包,折角上隐隐沁出些血迹,他心底一阵恶怕,心想弟弟做事自然不会错,便没敢打开油纸包查看,系好袋口,将锦袋小心放进衣袋里。
约好的交货地点是身后的梢二娘茶铺,时候是正午,也差不多了。康潜回身走进茶铺,里面只有几个客人,康潜选了个临着汴河大街的座位,坐了下来。一大早他就从小横桥赶过来,这时才觉得疲乏之极,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