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脸色变得铁青,说不出话来。
“唉呦呦,这是怎么说呢”薛嫂在一边嚷起来。
宋齐愈本还要解释,但知道自己已经伤到张知县一家,越解释越添烦,只能满脸愧色,连连作揖。
张知县似乎也知道多说无益,胸脯起伏一阵后,转过头,压着怒气,向仆人大声吩咐:“点汤”
客来点茶,客去点汤。宋齐愈见张知县下了逐客令,忙又拜了一拜:“晚生拜辞”
第十三章信笺c枯井c货船
室中造车,天下可行,轨辙合故也。邵雍宋齐愈苦笑了一下:“无论如何,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不尤问道:“最后一封信真是那位莲观姑娘所写”
“这绝不会错。别的我不敢确信,但笔迹绝骗不过我。”
宋齐愈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绢素帕,折叠着,里面薄薄包着什么。他用袖子拭净桌面,才将那方素帕放到桌上,掀开素帕,里面原来是一小叠信封,他拿起最上面的信封,小心从里面抽出一页信笺,递给了赵不尤:“这是莲观最后一封信。”
赵不尤接过那页纸,是蜀地浅云色谢公笺,莹润细洁,纸上是卫夫人簪花小楷,娟秀雅逸。信中词句更是柔肠痴绝。
“这是她第一封信”宋齐愈又递过一页信纸。
赵不尤接过来,两下对照,纸笺c墨色都完全相同。再对比笔迹,两封信笔画起收转折的细部也都完全相同,注视了许久,也没找出不对之处。他将两页信笺递还过去,宋齐愈小心放回信封,又仔细用素帕包好,重新藏进了怀里。
赵不尤问道:“莲观姑娘的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章美和郑敦知道,他们也应该不会随意说给别人。”
“这信呢他们看过吗”
“没有。不尤兄是第一个。这些信,我一直仔细锁在木匣里。只有今天和去宁陵那天才取出来揣在身上。”
赵不尤低头沉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齐愈苦笑道:“活到今天,从没有这么狼狈过。昏乱中,连日期都记错了。当天下午我就赶回了汴京。回到太学斋舍中,却见舍友们都在准备第二天早上的殿试。我当时很纳闷,第二天该是清明,后一天才是殿试日。我先还以为是那五个舍友过于紧张,记错了日子,去隔壁核实,其他斋舍的舍友不是忙着读书,就是在收拾笔墨诗卷和衣服,也都在准备明早的殿试。我回来那天真是清明我明明只去了两天,怎么会变成三天到现在我也记不清了”
“哦”赵不尤心中一动,“你真是寒食那天出发去的宁陵”
“这也绝不会错。原本寒食前一天三月初八,太学就该开始休假,由于清明后就要殿试,初八那天我们上舍并没有休假,学正特地在那天教我们殿试礼仪规矩,初九寒食正日才开始休假。寒食那天下午,我就到了宁陵,第二天上午离开张知县家后,立即搭船回来,傍晚到的汴京。应该是清明前一天。”
“你在宁陵只住了一晚”
“嗯。当天,那位官媒薛嫂拿来张知县的草帖子,我见上面写的日期是三月初十,当时心里还想,张县令写错日子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写错,当天的确已经是寒食第二天,三月初十。”
“你搭的什么船”
“是个货船,船资要少一大半。船主似乎姓贺,脚微有些跛”宋齐愈又细细讲了一遍当天去宁陵的经过。
赵不尤听后,忽然想起一事,和宋齐愈所言撞到一起,心头豁然一亮,顿时明白了宋齐愈相亲遇假莲观的内幕,更清楚了章美为何要去应天府。
只是整个事件,还有一环需要确证。
于是,他起身道别:“齐愈,我得去查证一件事,改天我再去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