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死穴,别说受过训练的人,就是会缩骨功的忍者,也逃脱不出。看得常生殿心惊肉跳。不过眼下这个人利用了背后被张旖旎不小心忽略的英国干尸腰间的匕首,忍痛割开了绳子,尽管双手已是鲜血淋漓,至少挣脱了绳索。他身上的武器已经被搜光,干脆捏起刚刚得到的匕首,在张旖旎走上前时,一刀抹向她的脖子。
张旖旎后退一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许在她心中,这是个根本不用她认真来对付的角色。果然常生殿见女神受了欺负,一个箭步冲向前把张旖旎护在身后,手一抬准备抓住迷彩服拿着匕首的手臂。可那迷彩服也非常人,将匕首迅速由右手递到左手,然后一挥左手避开,身体右倾,右拳挥出准备打在常生殿脸上。常生殿当然也不会让他得逞,一闪头躲开,刚要一脚将那人踹飞出去,忽然想到若是踹飞了他,只怕他就跑了,如秦明月一般是个祸患。于是只是脚下使绊,手上仍去扯那人的手臂。
常生殿武艺虽胜于迷彩服,可是迷彩服此时知道落在我们手里必定不得善终,索性也拼了命。这人若是拼了命,便是最难对付的。只见他二人绕着飞机和干尸打斗几回合,才被常生殿虚晃一拳转移了注意力,捉住手臂向后一扭,来了个仙人捆背,拖了回来。就按这个姿势手臂一上一下地捆好,像捆犯人一般。但这次是常生殿捆的,其实迷彩服还可以逃脱。只是迷彩服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耗尽了求生的希望,此时便也不再反抗。
张旖旎面目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针管。那迷彩服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突然用带着陕西口音的中文央求张旖旎,苦求他其实也是被迫来干这个勾当,别人以他家里新婚的妻子和吃奶的孩子为人质,实是被逼上了梁山。
常生殿也是家人被当人质而来,故而此时难免触景伤情。加上这个男人哀求得实在可怜,我想任何男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也不会这般苦苦哀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但是我和常生殿什么也没有说,我们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都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如今我们不当疱夫,他日也会是别人的案板之鱼。再者我们和张家兄妹是一起的,既然我和常生殿在这里没有决策的能力,至少也不能当他们的绊脚石。
张旖旎的针管里并无东西。她只是站在那个人面前,淡淡地问:“你们中国的老板是谁?”
张旖旎不常说话,但她的嗓音异常清甜娇媚,让人不可抗拒。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说话,别人都会安静下来细听,巴不得她多说几句,说什么都没有关系。此时也是一片寂静,张旖旎再次问:“你们中国的老板是谁?”
那陕西男人如梦初醒,刚要回答,忽然一个刀片横空飞来,直直插入他的咽喉。
男人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但是脖颈并没有流出很多血,只是顺着刀片,有血一点点淌下来。我们看去,原来是玉盅的丈夫,在陕西男人开口说出答案之前,从嘴里飞出了一个刀片。
口含刀片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何况又是这般精准地刺入别人的咽喉,固然需要多年凄惨的苦练,显然玉盅的丈夫也是世间罕有的高手。我之前的注意力被集中在张旖旎手里的针管上,所以不知道刀片是玉盅给丈夫的,还是他本来就含在嘴里的。他显然并不打算在非危难之时用他的绝活,但是眼下他绝不希望四川男人告知张旖旎他们的秘密,所以只得出手。
陕西男人并没有立即死亡,薄薄的刀片插在他的脖子里,没有被拔出,从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他的流血时间。所以他只是挣扎,扭转,表情十分痛苦。血液呛到咽喉,他开始咳嗽,可是嗓子里的刀片在他每次咳嗽~痉~挛~的时候都会给他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白色的唾沫混着鲜红的血从他口中慢慢喷涌流出,我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脖子,似乎也感知了他那漫长而恐怖的死亡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