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真的完了。这种可能性,哪怕是爱子如命的华大妈也不得加以考虑。当然,丈夫打算娶小妾的计划她暂时还没机会听说。但有什么关系呢一旦华家无后,即使华老栓不提,迫于传宗接代的压力华大妈也不得不给丈夫张罗纳小。不然街坊邻居一人一口唾沫儿都能把她淹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小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身上又带着要人命的病,就算有钱傍身,又能往哪里去
华大妈眼皮一跳,突然想到儿子最记挂的廖美芳,惊地像截断木一般戳在地上,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栓的爹,快,快去牢里打听打听,小栓是不是去救他表姐了”
华老栓脸色一白,风一样向监狱的方向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c丧子
华大妈再次见到华小栓时已经是半个月后。这期间她的心每天都在油锅里煎熬,自然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灼烧之感,但以她的慈母心,绝对料不到她的儿子会在短短十来天里完成由生到死的滔天巨变。
华小栓死了。
他仍旧穿着离家时那件土黄色上衣,连前一天晚上吃饭不小心落在衣襟处的油渍都还在原处。可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经常咳嗽咳到满脸通红,时不时还咳出血来的病秧子,而是变成了一具面无人色c手脚泛青的尸体。他死地很凄惨。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手指甲断了四根,留得全尸的六个甲缝里全是肮脏的污泥。典型性死于非命。
“我今早撑船,一篙打到河底,就察觉力道不大对,软绵绵的,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上下一用力,把人挑了上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七斤立在华家茶馆门口眉飞色舞地讲述早晨的遭遇。他的户帖虽然在梨花村,可是从祖父辈上就已经飞黄腾达。正如七斤嫂所说:“我们家吃手艺饭,三代没捏锄头柄,比镇里人也不差。”她引以为豪的手艺,就是帮人撑航船摇行橹。
七斤很有些自得:“华小栓身上绑了五六块石头,要不是我技术好,一杆子给他弄上来,啧啧,你想吧”
华大妈不敢去想当时的情景。她儿子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十几天,面目全非,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现实令她几欲崩溃,似被一个惊雷迎头劈下,整颗心都是冰凉的,脊梁上诡异地沁出冷汗,嘴唇都被生生咬破。她抱着儿子的尸身拼命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华小栓离开家之后去了哪里,他怎么死的,谁害的他还有,钱呢小栓拿了这么大一笔巨款出门,怎么回来时身上连一个子都没剩下连从小贴身带到大的玉佩都不翼而飞。
“我活到七十九岁了,活够了,没见过死地这么惨的人。从前的河里,能捞出人来吗老底子,河里除了鱼就只有虾”六斤的娘,被村民称为“九斤老太”的妇人拿筷子敲碗沿,很是为如今的世道不平,“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小栓,我的小栓”华大妈悲痛欲绝,喊得心肝肉儿都痛。华小栓虽然口不能言,但眼前的情形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的爹娘,他们将面临人财两失c无人养老的悲惨命运。“小栓,娘不会让你白死的”华大妈恨从悲中生,竟顾不上操办儿子的后事,直接拖着华小栓的尸身去衙门击鼓鸣冤,跪在镇长面前痛哭流涕:“求大人为草民做主,找出谋害小栓的真凶,草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大恩”人肉做的额头砸在坚硬的地上,砰砰作响。
可惜,又有什么用呢
镇长面上摆出义愤填膺的父母官模样,实际却早已将这桩命案打入冷宫。他着实瞧不上华家夫妇的“空手套白狼”:哼,做牛做马本官有权有势,谁稀罕多两只牛马x子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有银子什么买不到,现世即可享用,哪有这闲功夫等你们来世来报答我,呸有多远滚多远
阿义摸透了上官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