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仍旧不发一言,她皱着眉头仔细思忖了半晌,又拿着琴弦反复看了一回,终于道:“我等一下再跟你们解释,晚香,去拿些纸笔来。”
晚香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苏荷又向月香道:“你去取些没用过的朱砂,拿水调好了再送过来。”
月香点了点头,立刻向后头的库房走去。
不一会儿东西就都拿了过来,苏荷抬头望了望仍旧一脸困惑的晚香和月香,吩咐道:“你们快和我一起,拿笔蘸了朱砂涂在这琴弦上,一定要涂仔细,里里外外都不能放过。”
晚香二人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目光,但还是走上前来依照苏荷的吩咐去做。没过多久,七根琴弦就都被涂满了朱砂,一一悬在苏荷面前放着的一架玻璃案屏上。苏荷又取过一张白纸,口中道:
“月香,你来按着这张纸,晚香,你帮我拿着那第一根琴弦的另一头,我要把这根琴弦放在纸上滚一圈,动作一定要慢,要和我的节奏一致,小心别把朱砂的印子弄乱了。”
晚香和月香都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一起慢慢将这七根琴弦上的朱砂都滚在了面前铺着的白纸上。
“好了。”苏荷道,她长出了一口气,将最后一根琴弦放在一旁,向晚香道,“一会儿你和月香一起去把这几根琴弦好好擦拭干净,和我从前在府里时让你们做的一样,只是千万要仔细,不能留下一点儿朱砂的痕迹。我稍后会重新把它们上回去。”
“小姐,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做了这许多奇怪的事情,究竟又是在卖什么关子呢”月香一面道,一面将那张白纸摆正。
苏荷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叫她帮着举起了那张白纸,对着日光仔细查看。
果然,朱砂的印记并不完全是光滑平整的,除去外侧的两根,中间的五根琴弦在靠近左手的某处都有深浅不一的痕迹,依稀是几行字。苏荷眯着眼睛细心辨认,顺着琴弦的方向,每一根留下的一片殷红色泽里都有四个字,却是: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1
而在第五根琴弦留下的印记里,却只有三个字:凌广上。
苏荷瞪大了眼睛,涂满了殷红痕迹的宣纸在她的手指间颤抖。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这架凤栖梧的秘密,一个连玉华贵妃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秘密。
她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松开手指,任那张宣纸重新落回桌子上。
“去把这张纸拿去烧了,别让人看见你。”苏荷吩咐月香道。
月香答应了一声,迅速将宣纸卷好,转身出了暖阁。晚香目送着她离开,又扶着苏荷重新坐好,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荷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指纤长的手放在卸下了琴弦的暗红色琴身上,又冷笑了一声,终于道:
“这凤栖梧是从前四王爷赠与咱们玉华贵妃的,只是贵妃娘娘始终不知道这藏在琴弦上的秘密罢了。”
晚香大惊,但倏忽又想起方才宣纸上朱砂的浅浅印痕,终于恍然大悟,道:“小姐的意思是这么说,之前咱们在扇子里发现的那封信,说的都是真的了”
“只怕确实是如此。”苏荷点点头,道,“玉华贵妃的闺名唤作骆夭桃,四王爷却特地将桃夭这首诗刻在琴弦上,看来他们俩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可是小姐。”晚香皱眉道,“四王爷二十年前就死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怎么就能肯定贵妃娘娘和六皇子殿下从来不曾发现过这琴弦上刻着的字呢”
苏荷轻笑一声,道:“你动动脑子,玉华贵妃若是知道这件事,又怎会把这么重要的琴放在他儿子那里就算她是为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