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眼,状似沉静的脸上却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每一细微表情就会令这张脸寸寸碎裂如镜。
若说之前对于银针的疑问只是她一时的臆度,那么此刻楚逍的反应就无疑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他们当她真是全然无知吗其实就算没有方才那一阵争吵,她也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早在邺城的时候,我接连为贺兰所伤,内力未得调息,就被琅琊一族送入京中,竟没有死在半路,反而只是陷入龟息态。”
“入京后,我姑母在我的熏香中下了足量的烈素,尽管如此,却还是封不住我的内力,最后居然被我自行化解。”
“潜松山兵变,夜氏谋朝篡位,接连的变故之下,还被人一掌打落揽月台。两次九死一生,却至今未损分毫,这不是很奇怪吗”
黑如子夜的眼中波澜不兴,就这么直直望着他,等他说出她想知道的一切始末。
一席话在楚逍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有震惊,有叹惋,有悲悯,有钦佩:震惊于她见微知著的洞察力,叹惋于她原本家世显赫却连遭巨变身世飘零,悲悯于她生性淡泊恣意却为家族无上使命所累,钦佩于她宠辱不惊的隐忍与惊世无双的睿智。
放眼九洲,又有哪个女子能与她比肩只可惜
“你也不必忧思过重,毕竟眼下你体内的封印还尚未解开,不会伤着什么人。”楚逍看着她沉在半边阴影里的脸,深重的无力感击碎他所有的屏障。“蔷薇杀”究竟是何物,它又为何会出现在她体内,发作时有何征兆,该如何防治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无从得知。
那张失望的脸刻在他眼底,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阴沉无边的恨海,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失去所有光线色彩;她脸上的每一丝落寞都如同海浪狠狠拍在他心上,痛彻心扉,言之无过。
两人相对静坐了好久,细细听着窗外江水扑打船身的声音,各自思量着。
“楚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女子抬起头盯着他,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但说无妨。”只要他力之所及,他必定全力以赴。
兰婳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潋滟的凤眸眸光清亮透彻,全不复刚才的颓然。
“如果有一天当然,我是说如果,若是我的病再度发作,而且无法控制,伤及无辜,请你一定不要顾念相识的情分,亲手了结我的性命。”
男子平静的脸上终于掩不住疾风骤雨,震惊地望着她,放在膝上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蜷紧握拳,骨节发白,隐忍着那刺穿心肺的痛。
下一刻他突然暴起,两只手狠狠攫住她肩头,无边的愤怒摧毁一切理智,他厉声斥道:“你的命就不是命了既然如此不惜命,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护城河里”
兰婳音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面色惨白,打从两人相识以来,楚大夫虽然刻薄冷面,但是从未流露出如此暴躁愠怒的一面。楚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垂眸,沉吟道: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贺兰对我他必定下不了手杀我,我不想他为难;而且,我不想变成一头怪物”一字一句落在谁的心上,敲出沉重瑰艳的痕迹,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鲜血肆意横流,一双搭在她肩头的手渐渐无力滑下。
因为知道贺兰裔会不忍会为难,担忧他事后内疚,所以不愿让他动手。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不忍不会为难事后不会内疚
“兰婳音,你如此为他,他又可曾懂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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