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有一辆老掉牙的美式吉普,据说是抗美援朝时在朝鲜俘虏的美国货。屈龙坐着这辆只有领导(当然同志们也常坐才享用的小汽车,在路上抛了几次锚,顶风冒雪,在山路上跌跌撞撞,天黑时才赶回县城。县委大院设在县招待所后面一条东西小街的路北,和招待所的后门正对。1967年----1968年的县红卫兵造反派司令部就设在这个县委招待所,有时县委控制他们,有时他们控制县委。造反派的头头们和县委的领导及一般干部都搞得很熟。屈龙对县委大院也并不陌生。
县委大院两边是接待室。迎门墙上写着手写体“为人民服务”五个遒劲的红sè草书大字。迎门墙后五间出前檐的红柱子大瓦房是县委办公室,办公室后边有两排瓦房是县委干部的住室。组织部长郑伟住从头排西数第二个房间。门关着,郑伟正坐在桌前看文件,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开门,见是屈龙,便热情的拉住屈龙的手,象长辈见到远行归来的晚辈一样亲切地问:“啥时间回来的?”
“刚到!”屈龙感到了回到家一样的温暖。
“冷不冷,快坐下来烤烤火。”说着把屈龙拉到床边的火炉旁,让屈龙坐到床上,然后关上了门。
屈龙坐下,还没开口说话,郑伟又说:“你烤火,我去伙房说一下,给你准备饭。”说着走了出去。
郑伟,五十多岁山西老区人,瘦高的个子,花白的头发,长方形脸。因为革命事业rì夜cāo劳,脸上布满了皱纹。郑伟抗rì战争时参加革命。解放战争时随军南下,留在了这里,做地方工作。他从乡区干部熬到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郑伟为人严谨正直,工作认真负责,待人和蔼可亲。他原则xìng强,使那些搞歪门邪道的人望而生畏。特殊时期开始后,红卫兵把他当老革命来保护。屈龙很尊重郑伟,常称他为“老部长”。郑伟常以长辈的身份要求这些孩子们。这些孩子们犯错误时都没少挨他的骂。
屈龙一边烤火一边观察郑部长的住室。这个屋子既是郑部长的办公室,也是他和他爱人李英的住室。房中间一堵隔子墙,把屋子隔成了外间和内室。床上铺着农村常见的红条条粗布床单,两个起花平布的被子。进门窗下一桌一椅。桌上放着文件和书籍,墙上贴着两条语录。一条是“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哪里有困难,哪里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就到哪里去。这才是好同志。”另一条是“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原理。”中间是的半身画像。
郑部长回来了,对屈龙说:“吃了饭去招待所休息,房间我已安排好。我们明天再谈工作。”
屈龙站起身说:“老部长,有啥你就说吧!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郑部长笑了:“你也是个急xìng子。好,现在我告诉你。你明天早上吃了饭就来县委找我。我给你安排一间房子。谁也不要接触,在里面认真学习文件。什么时候对zhōng yāng文件jīng神领会通了,再告诉我。”
屈龙在县委学了三天文件,宣传部的几个和屈龙要好的人不断来看他。他们希望他能留在宣传部。县委宣传部干事老焦劝屈龙说:“你适合在宣传部工作,下到公社就把你的才干埋没了。”
屈龙在那次到省报编辑部送稿件时和编辑们混的较熟,又住在记者站和一些记者做了朋友,若能留在县委宣传部,那是梦寐以求的事。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郑部长。
郑部长严肃地说:“这批干部是以农代干,是不能转户口的。这批干部要分在基层。你必须先到基层,要服从组织分配,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屈龙脸红了,惭愧地说:“郑部长,我犯了zì yóu主义,请组织处分。”
宣传部的人在郑部长的耳边吹了不少风。郑部长了解屈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