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道,“人到现在还不清醒,真的没事?”
吴医生最不喜别人质疑他医术,铛一声把镊子扔进了搪瓷盘里,面无表情道,“你要是觉得不行,可以去县医院,我不拦着。”
这年头,但凡有点手艺,又是吃公家饭的,说话多少带了点儿脾气。
潘恒春敲敲烟袋竿子,给张学兰使了个眼色,“学兰你少说两句,我们听医生的,先观察观察再说。”
既然吴医生说没有太大问题,他们也没必要都围在这里看着。卫生站面积太小,人挤多了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潘恒春做主,对潘士尧道,“士尧,你和宝忠还有老五,你们先回去。中午让士云把家里的肉切了,多炒几个菜,招呼宝忠和老五喝两杯,等你阿哒醒了,我们就回去。”
他阿哒都这样了,潘士尧哪还有心思招呼别人,不过他眼瞅向姚宝忠,人家跑大老远来帮他家翻修房子,也不好失礼,尽管心里惦记着阿哒,潘士尧还是客气的请姚宝忠和潘老五二人先回去。
确实如潘恒春说的那样,人全挤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二人索性跟潘士尧回去,不管如何,先帮忙把房顶整好再说,不然晚上潘家老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张学兰和潘恒春,仍旧留在卫生站守着老潘家的顶梁柱,直到他悠悠醒来。
“天啊兆科你可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快活的地方?”张学兰欣喜异常,问了一连串几个问题,末了还忍不住连着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刚醒来的原因,潘兆科双眼有点迷茫,无法聚焦,好一会之后才能看清四周情况,他确定自己眼下是躺在医院里,额头上传来丝丝疼痛。
潘兆科抬手摸了摸额头,将视线放在了张学兰和潘恒春身上,眼前的张学兰还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头齐耳短发,乌黑光泽,皮肤黝黑,面庞偏平,大眼睛塌鼻梁,还有厚嘴唇。至于张学兰身后的潘恒春,小平头,高鼻梁眼窝凹陷,眉头因常年蹙起形成了深深的褶子。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破烂衣裳,熟悉的身形。
嗯,很好,终于又看到他女人还有他阿哒了
潘兆科长吁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回味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梦里他变成了他孙女,在那个时代,潘兆科和潘恒春都已经相继去世了,他的儿子们都已经五十来岁,还有他的女人张学兰,已经是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了,他还要跟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喊她一声奶奶。
从衣食住行皆落后的七十年代突然到了拥有富裕生活条件的时代,潘兆科慌乱了,不过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这个大姑娘拥有大大的眼睛,鹅蛋脸,高鼻梁,白嫩的皮肤,窈窕的身材,她穿着火辣,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裳,露大腿露大胳膊,还有一柜子的鞋子,鞋跟由低到高,排成一排
潘兆科到现在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他是多么坚强的男人啊,非但没有崩溃,还在短时间内学会了踩高跟鞋
幸好他现在又回来了,他又是原来那个潘兆科,又见到了所有熟悉的人!
醒来后的潘兆科很快恢复了‘正常’,玻璃吊瓶里的液全输完之后,吴医生又开了点药让带回去按时吃。
潘兆科是谁啊,三年自然灾害都熬过来了,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累活脏活没有干过,他正是身强体壮的中年庄稼汉,家里的房顶还在等着他翻修呢,他哪有时间休息,会去继续干活!
张学兰心疼她男人,“兆科,要不你歇着吧。”
潘兆科摇头,三两下爬上了房顶,回头对张学兰道,“不用,我们紧点时间,今天一定把房顶换新。”
张学兰在下面仰头看她男人咧嘴朝她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