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皇帝,有这事吗”
王闿运劝曾国藩做皇帝,这是在湖南民间流传很广的故事,今天遇到曾氏的嫡孙,又在荒山古寺冷寂之夜,岂不是畅谈良机正在这时,碧云寺的鼓楼传出三通沉重的鼓声,已是三更天了。曾广钧说:“三更了,睡觉吧,明天再说。”说着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突然,一个东西“扑”的一声掉到桌子上,把油灯震得昏昏闪闪的。瞬时间,那东西又从桌上蹦起,冲破窗纸,逃出屋外去了。
“有鬼”曾广钧惊叫了一声。
杨度和夏寿田一齐转眼望着被冲破了的窗纸,心里也很紧张。
一会,从夜色中传来两声凄厉的猫叫。
“原来是只野猫”夏寿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杨度看到桌面上有几根褐黄色的猫毛,说:“的确是只猫。它这样惊慌,大概遇到了什么强敌。”
“怕是碰上倭虏了吧”曾广钧惊魂已定,有心思说笑话了。
这句话很幽默,大家都笑起来了。
杨度问广钧:“还想睡觉吗”
广钧笑道:“瞌睡虫都让野猫吓跑了”
“那就莫睡觉了,接着说话吧”夏寿田说,“刚才晳子问湘绮先生曾经劝过文正公当皇帝,究竟有这事吗”
“这事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曾广钧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先祖父死的那年,我才六岁,先父死的那年,我才十五岁,什么都不懂,哪里会去问他们这些事前些年要问只能问先伯父。先伯父那人比先祖父还谨慎,若问起这档子事,他会害怕得撕烂你的嘴巴不行。我看呀,这事还不如去问你们的老师呢”
杨度c夏寿田听了虽觉遗憾,但想想也不无道理,便也不好硬逼了。杨度说:“你的那个祖父就是胆子太小了,其实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倘若那时真的登了宝座,我们重伯兄今日就是万岁爷了”
广钧笑道:“你这话说错了,先祖父即使真的做了皇帝,现在的万岁爷也不是我,而是广銮,他正袭的侯爵哩说句实话,当万岁爷,我可不稀罕,一年到头锁在紫禁城里,哪有人生的真快乐像我们今夜这样自由自在地评说历史,几多有趣,做皇帝的难处多得很。据宫里的太监说,他们伺候皇上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皇上的笑容,连娶个老婆的权利都没有。”
夏寿田说:“是蛮可怜的。大家都说皇上并不喜欢皇后,只因为她是老佛爷的娘家侄女,不得不把皇后的位置让给她。皇上真喜欢的是珍妃,但老佛爷又不喜欢,常常不许他们见面。这个皇帝当得真不如一个平民百姓。”
“这件事,湘绮先生就比皇上要过瘾多了”曾广钧忽然眉飞色舞起来,“你们听说过湘绮先生的风流韵事吗”
杨度c夏寿田都是属于感情丰富的才子型人物,对这种事是再感兴趣不过了,遂一齐催道:“正要听重伯兄讲壬老的少年趣事,知道多少讲多少,决不许保留。”
曾广钧说:“首先申明,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算不得数,上不得谱传的。”
夏寿田说:“莫卖弄关子了,你姑妄言之,我和晳子姑妄听之,谁还真的去考证个水落石出哩”
曾广钧说:“咱们都躺到床上去说吧”说罢自个儿上了床,将棉被当背垫,靠在上面,“这舒服多了,你们也都靠到被子上去。”
杨度和夏寿田也都上床斜靠着厚厚的棉被,又催着:“莫磨蹭了,快说吧”
“好,我说了。”曾广钧将他从翰林院里听来的轶闻汇编出来,“咸丰五年湘绮先生在湖南中了举,第二年进京会试,那年他才二十二岁,人又长得英俊,真个是才子年少,春风得意。这一天来到中州重镇郑州。湘绮先生喜郑州人文荟萃,便在这里滞留了几天。一日午后,他路过一家庭院,忽听得院中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