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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姐儿缺了线头, 要翻如玉的箱子来找,翻开便取出本硬皮封装的书来。她才要给它移个地方,里头掉出张十分漂亮的花绢来,上头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儿。圆姐儿不识字, 眼瞧这字儿漂亮,捧着过来问如玉:“嫂子, 这上头写的什么,要用这样值钱的绢?”

    如玉回头一看,竟是昨夜张君送来的婚书, 她见圆姐儿捧着,二妮儿和魏氏两个也在凑头看, 吓的魂都没了,一把夺了过来道:“不过是我矾来习字画画儿的罢了,这东西脆, 小心弄破了它。”

    那本书正是永国公府的族谱,昨夜张君将自家的族谱,和着写好自己父母姓名, 自己生辰八字的婚书送了过来, 上面尤还有他的私戳。只要她将自己的父母生辰填在另一侧, 这就是一封连官府都要认同的婚书了。

    没有人能做出一本历几代的假族谱来, 所以张君那本族谱, 应该是真的。有这样一纸婚书在,她与他成了亲,若他以后停妻再娶, 或者半路弃她,她无论告到那一处官府,官府都要替她做主,认定她才是个原配发妻。

    但正如魏氏所言,官官相卫。理能讲的通的,现实中不一定能行得通。从金满堂的嘴里,她可以确定张君果真是永国公府的二公子,有这样的身份,天下间只怕除了皇帝的法,别人也管不得他。

    自陈安实死到如今,眼看七七之祭,在这近四十天当中,如玉将所有人一一试水过来,也知自己再嫁很难遇到一个实心可意的男人,而进过一趟城之后,她又对自己独身一人在城里谋生有了信心,所以才会让安康到红陈寺,给沈归送一封信。

    若说逃,以她如今的体力和身手,从后山穿过秦岭,或者可以逃出去。但是如今的户籍管理制度十分严苛,邻里之间相互牵连,就算一个成年男子,出行过百里就要从县衙开路引,她一个无身分的妇人出去,又还是知县的同村,只要陈贡等人知道,她从此也就成了个逃妇,她可不想成为一个逃妇,然后东躲西藏最后还要被陈贡捉回来。

    虽说跟着沈归也是与虎谋皮,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自信以自己对沈归的了解,可以将他当成踏板,跳出陈家村,再逃脱沈归的控制。

    红陈寺就算天晴都没有几个人上香,到了雨天更是寺门都紧闭着。推开朱漆红门,一路走过雕着梵文的座座白塔,上台阶先到院中拜过一回,如玉这才又继续上台阶,进正殿。

    她的布鞋早就浸透了,遂脱在了外头,赤脚进了大殿。

    安敞歪躺在一只蒲团上,两腿大劈着,怀中抱只木鱼呼呼大睡,呼噜震的天响。如玉以手抵额在佛前行过匍匐大礼,才自那温软绵密的红毯上悄声走过去,唤道:“法师!”

    安敞掀了掀眼皮,未几又起了呼声。

    如玉等了许久见他不醒,膝行到那摆着各类瓜果,点心,燃着香油供灯的供案前,持那杵猛敲一声磬,金石之音骤起,安敞才猛得惊醒了过来。如玉上前问道:“法师,你可替我给沈归送了信不曾?”

    安敞摸着烫了戒疤的光头摇头:“不曾!”

    如玉疾步走到他面前,咬牙道:“我这些年给佛菩萨添的香油,都进了你的肚子,你为匪为祸,杀人吃肉,我也没到秦州府告发过你,为何不能帮我一回?”

    安敞摸着自己的光头站了起来,松臂扬脖子,宽肩阔背一身僧衣,整个人挡住了大殿门外透进来的光线,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妇人,笑道:“我的好如玉,你将来是能做皇后娘娘的,我和沈归都得替你抬轿子,急急的嫁人作甚?”

    如玉厌恶这鲁莽又无智的假僧侣,真土匪,抑着恶气道:“我不嫁他,难道嫁给虎哥?还是嫁给金满堂?”

    安敞使劲儿舒着双臂,舒的骨节咯咯作响:“跟着我,你能做皇后娘娘。而你,只须将你祖父当年交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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