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好端端地,二爷却是冒着小雨匆匆出府而去。通常二爷只要过了这边,极少有这般蓦然离去的时候。听府里的小厮金宝说,二爷是往祖宅的方向去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神秘兮兮的说,二爷的脸绷得老紧了,怕是心中不大痛快呢。
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允真轻声吩咐道:“春浓,你去将钦天监今岁新出的大统历日取过来。”此乃是监正大人崔云逸亲自审订的历法,用于查阅日柱时辰凶吉,最是妥当不过了。
终究放心不下。
匆匆翻到今日这页,看着上边印着的“是日宜祭祀,祈福,出行,嫁娶,求嗣,开光”,允真长出了口气,虽然天气不清爽,却当真是出行的好日子没错。
再看看桌上放着早已绣好多时的墨蓝色钱囊,允真又是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却是一把抓起钱囊,语意坚决的说道:“春浓,吩咐吕管家备车,我们出去一趟。”
雨势渐渐的小了下来,直至停歇,再过得一刻,那灰蒙蒙的云翳散开了些,云缝中是丝丝光亮透将出来,眼见着竟是个要放晴的意思。钦天监当真是名不虚传,他们所批定的良辰吉日,即便初始有雨,其后也会渐渐收住。
雨后的石板路上,马蹄声声敲响。清脆的蹄声不紧不慢,听在车内人耳里,却是分外令其焦灼。此时路上行人并不甚多,但车夫老庄终究顾忌着伤人,不敢策马驰骋,只是这一来,急的却是她了。允真紧紧捏着手中的墨蓝色钱囊,仿似自己的心也被这般捏紧了一般。
长夜漫漫,辗转难眠,她知晓,二爷心伤而负气离去的缘由,自然是为了情之一字。男欢女爱,真情假意,在教坊司中她是见识得多了。但终究此前未曾真正懂得情爱滋味,一时之间,二爷的问话却教她心乱不已,故而是措手不及,应对不来。
她知晓二爷的意思,也知晓二爷想要的是什么,若是他当真要圆房,她是愿意依着二爷的。他救她姐弟多次,就当是报恩,亦是并无不可。该来的早晚都会来,迟早也该有这一回。二爷思慕她时日已长,却能为了她而按捺这么久,已是殊为不易,况且,如今二爷已将小弟救出,就该当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只是,二爷问的却是她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心中真正喜欢的人
有时,走得越近,反而看得越不清楚。自己的心,亦是如此。
回头再看,二爷和明重大哥,都是待她极好的人,但二者之间,孰轻孰重,应如何测度,谁远谁近,又该怎生衡量
若是如同以前一般,适逢劫难,身不由己之时,二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良配了。但若说到心底真正喜欢的人允真再度握紧了手中钱囊,陷入沉思
她对明重大哥的想念和牵挂,这么些年来从未断过,故而在品花盛宴上,一见他,立时就认将出来了。见他挺身而出,欲要为她解脱困境,她心中是无尽的欢喜,那一刻,她方知晓何为情愫深重,彼时她还曾想,若当真是明重大哥为她竞花挂红,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亦是上苍垂怜了。
但峰回路转之后,最后反是二爷将她救出苦海。这多番筹谋,设法相救的深情厚意,亦是让她铭感五内,无以言表,若说她并无半点心动,那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自己姊弟身受二爷大恩,倘若二爷当真让她以身相许作为报答,那自然是可以应承的。但要是问她心中真意,她又如何能面不改色的瞒骗二爷
无可否认,她心中,始终有个他。
虽不愿意伤到二爷,但她亦是不愿意为了安享二爷的庇护而欺瞒于他。
此刻,手中的钱囊里,放的是一张玉堂笺纸,是她趁着春浓离开时匆匆写就,“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就让这锦囊和字纸,伴着二爷出征吧。
这一生,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和二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