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溜的大瓦房,门里门外收拾得整整齐齐。
“在家吗”我本想问“瞎汉”在家吗但“瞎汉”是我们这儿对盲人的土称,如果直接叫瞎汉,非被人家用开水泼出来不可
“哟,小孩有事哎”从门里钻出来个老太太,那背驼得都快拱到地上了,头发灰白灰白的,就像小毛子家的长毛兔。脸上的皱纹就不用提了,就像风干的柿子,又黑又皱。
“我想算命”我猜想,这人可能是瞎汉的媳妇,这瞎汉还真有福气,在我们这儿,能说上媳妇的瞎汉就是相当好命的瞎汉了。
“大份儿的哎,有人找你算命来了哎”老太太一张嘴,脸上露出乌黑的大窟窿,我这才注意到,敢情老太太牙都掉光了。“大份儿的”,这是称呼自己的大儿子,这老太太难道是
“娘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下午不算命,让他明日来没事别咋呼,我睡觉”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靠,这老太太真是瞎汉的娘
“大娘,不,老奶奶,麻烦您告诉你儿子,我从老远的地方来,今晚还要回去,多加点钱也行,一定让他给我算算啊”我一听,什么下午不算明天早上我等不及了,我怕今晚上就呜呼哀哉了
“大份儿的哎,是个小孩哎,还提着旱烟袋的哎,他说大老远来,今晚还要回去的哎”老太太又扭着头向屋里喊。屋门虽然开着,但我站在太阳下,看到屋门里只是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那瞎汉在睡觉活得够滋润啊不过,他不睡觉还能玩啥除了听收音机,怕也没得玩,哎,想想也够可怜的。
“好了好了好了,烦不烦,你让他进来罢”
035算命
更新时间201531021:56:17字数:2275
老师说算命是骗人,秦爷爷说算命很灵验,我爹差不多算是半信半疑,他自己算过没算过我不知道,但他从来没给我算过。在魏大嫂家,蒙山老母给我算过一次,不过,那只是算有关我的“殃气”的事,并没有算出我将来会如何如何。
在我们这儿,十里八乡总有一个会算命的,算命的先生就像看病的医生一样,是一门职业。就说那医生看病,这病还要分“虚病”或“实病”,实病就到医院治,或者找个老中医开个偏方,虚病就找“神婆”或“神汉”,就像魏大嫂这样有仙家附体的人给治。
我现在走投无路,心乱如麻,迫切需要有人指点迷津,所以才打听到白谷庄的瞎汉家。当瞎汉不耐烦地说让我进去的时候,我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下来一半,不管命好还是命坏,先算算再说,算不准,我一分钱也不给
等我进了屋,发现瞎汉的家里挺脏乱,毕竟一个老太婆守着一个瞎儿子,屋里干净不到哪里去。那瞎汉戴着墨镜正躺在一张逍遥椅上,光着膀子,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儿,那架式,活像旧社会的小地主
“你算命”那瞎汉看都不看我一眼,对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是的我想算一算”
“先交一百块钱,如果没有就拉倒”瞎汉打断了我的话,还没算就要钱啊,我怎么知道你算得准不准
“能不能少点”我的声音很低,一百块钱,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就是很大很大的钱了。
“我就认一百的,别的钱我摸不出来,你要不算就赶紧走,我还要睡觉呢”瞎汉皱了皱眉,那表情,那模样,我真恨不得立马扇他一巴掌
“好,一百就一百,但你得算准,算不准我再要回来”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边小虎啊边小虎,你现在都小命都不保了,还在乎钱干嘛我从兜里摸出那几张钱,拽了一张递到瞎汉手里。瞎汉接过去,用大拇指搓了搓钱的一角,然后塞进了裤兜里。
“出生年月日时。”瞎汉躺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没抬,我自己拉了把小椅子坐下。